“越群，你没必要这样被动。如果他再对你说如果不怎么样他就怎么样，你告诉如果他怎么样你会上法院告他。另外，也是他的父母，他只是吓唬你，不会怎么样的。特别是当他知道他如果怎么样对你没有任何作用的时候，他就不会怎么样了。”聂小这个“怎么样”理论把陈越群逗笑了，“聂小，我明白了，谢谢。左一个‘怎么样’，右一个‘怎么样’的，真是难为你了。”

“越群，还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你太善良，心软，如果有人哭哭啼啼地，你会不会心软？”聂小问。

“我不会忘记我曾经流过的泪。聂小，我们今晚的交谈的每一个字我都记下了，这是改变我人生轨迹的决定性的一天，即便我曾经有那么的意难平也释怀了。我们接着吃，这么多好东西都放到肚子里。来，给你一块牛肉。”陈越群夹了一块牛肉放到聂小的盘子里，“哎呀，我怎么忘了用公筷了。”

“我们之间还用什么公筷，都用一个牙刷刷过牙的。”聂小说。

“你还记得，那天太尴尬了。高考结束那天去你家，你刷完牙让我刷牙，我拿起你的牙刷就开始刷牙，根本没有注意到用的是同一个牙刷。”十多年过去了，陈越群还记得那天的情景。

“我也没注意到，没给你准备一个新的牙刷，直到你刷完后才发现我们用了同一个牙刷，但是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那时我们都很单纯，内心干净。”聂小说。

“希望今天的招待能让聂大小姐满意。”陈越群说。

“满意，非常满意，谢谢。吃完饭我打车送你回山庄。”聂小说。

第二天清晨不到五点，葛师傅从山庄接上陈越群，开车直奔萧山机场。钱塘还处在黎明前的夜色中，路灯的照亮下的街道一片寂静。汽车行驶在高架桥上，陈越群朝窗外看去，天已经蒙蒙亮了，远处的天空泛出了白色，整个钱塘城在一条条的路灯下成了动画片中的梦幻城堡。这十年，由于工作需要，陈越群经常在不同城市间来往穿梭。为了赶时间，她经常乘坐夜里的火车或者飞机。半夜十二点上火车，凌晨一两点下车，黎明前赶往机场是家常便饭。在做业务员的时候，为了节省出差费用，舍不得乘高铁，做普通火车，有时甚至是绿皮火车。陈越群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年春节前，她上午在石家庄参加经销商会议，下午坐火车去了太原参加经销商晚宴。半夜打车去飞机场回北京，下飞机直接去了公司，因为当天北京总部也有会议，她要上台演讲，她抓住这一点时间写演讲稿。演讲稿搞定时，公司的同事陆续来了，和她交谈。很快，她的领导林心雨也来了，把她请进办公室汇报工作。上午十点会议开始，一直开到了晚上七点。中间下午一点会议暂停了一个小时，是给大家的简单的午餐时间。她刚吃了两口，大老板屈纪开的秘书来了，找她谈话，屈总谈完后下午的会议又开始了。开完会，大家去饭店吃饭，她又被屈纪开请去谈工作。再次从办公室出来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陈越群拎着皮箱走出公司，她试图上过街天桥到路对面打车，可是她走不动了，这时她才想起自己一天一夜没吃饭了，水也没喝几口。站在大街上，看着万家灯火，心里一阵酸楚，她感到太累了。她这么忙、这么节俭，是为了家人生活更舒适一些，她愿意背负更多的责任，她的辛苦和辛劳，是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为家人衣食无忧，有任何问题都帮他们去解决。那晚，她没有过道去打车，多花十元的车费就算是奖励自己一路奔波的辛苦。陈越群坐在出租车里，内心翻江倒海，对自己说：下辈子不再做这样负责的人了。

车子转弯时晃了一下，陈越群从回忆中回到了现实，她再次看向窗外，远处天边太阳刚刚升起，她看到了一缕阳光从天边射出，普照大地，整个城市瞬间亮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路灯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明媚的阳光。她打开了车窗，探出了头，一股微凉的春风吹了过来，轻轻地拂过面颊，头发随着微风漂浮起来。此刻，那缕阳光照在了她的脸上，她眯上眼睛，眼前的光似一道闪电一闪一闪地不断流动。陈越群睁大眼睛，看到整个世界完全是明亮的了，太阳已经升高了。

过完安检还有时间，陈越群找个地方坐下来吃了点东西。她不再需要给别人钱、给别人买东西，只要照顾好自己。她现在只要将沙六堰朋友预定的画完成就可获得数目不小的润笔费，而这笔钱可以买下她所需要的全部衣服。几个月前被她扔掉的所有衣服，一幅画就可以买回来了，这就是能力。每个人面对困难的时候表现出不一样的态度，如果自己有能力有什么困难不能解决呢。前半生，庆幸自己上了大学，知识改变了陈越群的命运，她因为上了大学才有机会进入大公司，结交和她父亲哥哥不同的人群，增涨了见识，开拓了视野，走上了一条不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