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的秋天弥漫着一股干燥又闲适的气息。
阳光平等而慷慨地照耀在每一个行人身上,四处充满晒得很好的衣物的温暖气息;落叶被秋风卷起,又纷纷扬扬落下,犹如一场金黄的雪,衬着高远天空中一字排开的雁阵,和阳光下金光闪闪的水面,很有些秋意如画的味道。
有人在如画秋景里打了个煞风景的喷嚏,极响,引得周围拍照的行人纷纷侧目。
发出声音的是两个穿休闲装的青年。打喷嚏的那个生着一副典型的白种人相貌,线条优越的鼻子被他搓得发红,浅金色头发乱蓬蓬地搭在肩上,很有些不羁感。
他的同伴是个长了张清秀面孔的国人。他也被同伴的动作吓了一跳,含糊地说了些抱怨的话 ,然后忙不迭地从口袋里掏东西——或许是纸巾。但他失败了,因为他只从衣兜里牵出一串丁零当啷的钥匙、一张地铁卡,和一只干瘪的包装袋。
很普通的组合,虽然打喷嚏那个老外高得出奇,但b市作为首都,各种各样的人来来往往,人们怪咖奇葩见得多了,也不觉得他有多稀奇,见怪不怪地收回视线,继续找角度拍照。
两个青年也没把这小插曲放在心上。打喷嚏的那个吸吸鼻子,笃定地说肯定是有人想我了,没办法,魅力太大也是一种错。
他的同伴一边把东西塞回衣兜,一边露出无语的表情。
想个头啊,真想也是想你还钱。他毫不客气地反驳,还有你那就是冻的!秋天穿单衣谁不冷?你以为还在古巴呢?
嘿!话哪能这么说!喷嚏青年振振有辞,你是不知道,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风流倜傥的美男子,那会我收到的巧克力多到可以拿来抹一年的早餐面包!
你就使劲吹吧,那些喜欢过你的师姐看到你现在这副样子绝对把你当黑历史扔进垃圾桶啊……
风把两个青年的交谈声吹得很远,零碎的话语沉进水底,咕嘟嘟地冒起一串活泼的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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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芬格尔……如果他在就好了……他能不能咻的一下从古巴闪现到横滨啊。
叶星来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脸在键盘上滚来滚去。
键盘在她脸下打出一串混乱的字符,正是她此刻心情的写照——
她正深深为支部新收到的、来自男友所属的port mafia的邀请函所困扰。
半小时前,世津子拿来这封烫着银边、质感极佳的黑色信封时,叶星来还很疑惑——她在横滨除了支部的人和男友之外就只认识一位就职于附近侦探社的医生,但对方看起来并不是会使用这种风格邀请函的人。
世津子适时为她解惑:这是来自port mafia首领森欧外的宴会邀请。时间是明晚19:30。宴会在port mafia名下的一家五星级酒店进行,规格很高,参与人员皆是对方组织内干部和准干部级别的人物。
好厉害,但好像跟我没关系。
这是叶星来的第一反应。
不,这跟您有很大关系。世津子一贯淡定的语气里带上一丝复杂,您什么时候和port mafia搭上了关系?不光邀请函里有您的名字,他的信使送信之余还向楼上收信件的同事打听了您。
??
要说关系那确实有一点,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对宴会这种场合可以说就像鱼对自行车一样,完全不擅长!真派我出去你们蛇岐八家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还是说,这场宴会其实是鸿门宴?蛇岐八家准备吃掉port mafia?懂了,我其实是你们准备的刀斧手,悄悄藏在暗处,时机成熟时你摔杯为号,然后我们就把那个首领给……
她故作阴沉地比了个划开脖子的手势。
没有,没有这种剧情。只是单纯的友好交流。
世津子特意在友好上加了重音,以打消叶星来的刀斧手妄想。
据我所知您在学校选修的礼仪课成绩是A,非常优秀,此前也参加过不止一次大型晚会。
她对叶星来的抗拒很是费解,观察了一番叶星来的神色后,她谨慎地提出猜测:
宴会上有您不想见的人?
倒也不是不想见,而是在这种场合碰面会很奇怪,叶星来纠结地解释,怎么说呢,就像,就像在猫咪咖啡厅里见到了自己家的猫一样……真的,说不出的奇怪啊。
我完全明白了。世津子点头,把邀请函往叶星来手里一塞,礼貌又有条不紊地说道:礼服我们会准备好,和我一样穿蓝色可以么?依照您的习惯,首饰会选取以简便为主的款式,就扎条同色系的宝石发带吧。考虑到对方的身份,我方不宜携带大型武器,带些小巧轻便的匕首如何?可以解释为水果刀和餐叉。
就这样决定了?!你根本没明白吧!独裁者世津子!
面对独裁者的无理指控,世津子依然很礼貌:我还有工作要忙,先失陪了。您如果有要补充的地方请发信息通知我。
办公室门砰的一声合上。
啊,看来是无法逃避了。这下必须在工作场合碰面了!
而且……不止是尴尬,还有一点被窥探的微妙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