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并没有请成,下午还有好几场比赛,时间不太充裕,南乔退而求其次,为七班的每位运动员买了能量水。
陈越宇刚跑完1500米,说话还有些喘,他打趣道:“老师,你这样偏袒我们,其他班不会吃醋吗?”
南乔带了重点七班和平行五班,这两个班表面上井水不犯河水。他倒是真的托腮想了想,觉得自己的决定没什么问题:“上次五班语文平均分比你们高了三分,我还请过他们每人一个汉堡呢。”
南乔觉得理所当然:“那次也没见你们吃醋啊。”
陈越宇立刻闭嘴了,上次五班人手一个汉堡,他们贱兮兮的趁课间往七班晃了五六七八趟,看得七班每个人都是一肚子酸水,暗地里吐槽南乔真是小心眼。不过碍于那次语文成绩实在不堪入目,七班表面还是咬牙表示自己不在乎这点小恩小惠。
今天的午休时间很宽裕,背书包去阶梯教室的很少,领导特批走读生可以待在教室里面休息,为下午的项目养精蓄锐。
贺知把附近几张课桌拼在一起,不知道从哪里摸了一条毯子出来,他从鼓鼓囊囊的书包里摸出了一只毛绒小象充作枕头,整个人侧躺在这张课桌床上面,用毯子将自己裹成一只毛巾卷。
他得意地对澈然眨了眨眼睛:“羡慕么?”
澈然懒得理他,他还穿着运动装,短裤卷起到大腿。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转眼看见于白沙也穿一身短袖短裤,准备趴在桌子上小憩一会儿,没忍住戳了戳他的脸。
于白沙刚准备闭上眼睛:“嗯?”
澈然微微凑近他,低声道:“别这么睡,容易着凉,你要么换下衣服?”
他说的是实话,现在已经是穿长袖的天气,况且于白沙此人极易生病,前科累累。
于白沙把抬起的脑袋砸回臂弯,拢共一算,午休不过几十分钟,再往返两次换衣服实在麻烦,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没有过分单薄,睡一觉而已,能扛得住。
于是他敷衍了一句,合上眼睑,勾头继续睡。
真不听话,澈然心想。
今天的阳光像纸糊的,张牙舞爪地落在这片土地上,也许是因为风刮得很急的原因,温度没有升起多少。
升入高二以来的两个多月,于白沙在澈然的眼皮子底下已经感冒两次,发烧一次,腹泻一次,整个人单薄得像纸片。
澈然百无聊赖地看着于白沙的发旋,按理来说青春期的男生身体应该很好,他自己已经很久没生过病了,但于白沙很显然是其中一个特例。
他注视着于白沙露出的半张脸颊,目光从白皙的脸颊位移到缺少血色的嘴唇,他的唇珠很饱满,嘴唇上沿还有一颗墨色的痣,澈然的思绪已经跑到百里开外,他想知道为什么于白沙身体这样差,又想到了于白沙锁骨中间那颗红色的小痣。
实际上于白沙知道自己身体不算好,小时候没什么钱,在学校里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长大后胃常规四项有三项不合格;换季时也没有充足的衣服换,他的两三件棉服穿了太久,早就不暖和了,没人关心他冷不冷,所以长大后一受冻就容易生病。
他本人并不在意,这么多年了,于白沙早就习惯了。
后面的贺知忽然惊呼了一声。
澈然微微拧了一下眉,他往后看过去,贺知根本没睡,整个人蜷在毯子里面偷偷玩手机,手里面卡着失败的游戏页面,正捶胸顿足。
澈然深吸一口气。
他微笑着掠夺了贺知身上的毯子,见贺知想抗议,用食指抵住嘴唇意示贺知安静,伸手指指班里睡倒的一大片人,轻声说:“安静,大家都在睡觉。”
贺知委屈地闭了嘴。
他料想今天老王头不会查班,贺知玩手机的动作特别肆无忌惮,他瘪瘪嘴,低头给游戏那边的队友发去消息。
帅气知了:下午运动会快开始了
帅气知了:我要下线了TvT
路南:嗯
路南:……TvT是什么意思?
贺知差点笑出声,他上牙咬住了下唇,确保自己发不出一点声音。
帅气知了:是颜文字,哭泣的意思
帅气知了:TvTTvTTvTTvTTvTTvT
过了两分钟,路南才有动静。
路南:别哭。
贺知:我没有哭啊!这就是一个语气词啦,运动会马上开始了我没办法玩游戏了,但是我又好想和你一起玩,所以好难过啊,用“TvT”增强一下语气。
贺知:哈哈哈哈哈哈你是2G网吗?QAQ
路南:……
路南:上课了。
贺知又笑倒在了课桌上,他心满意足地逗完了路南,抬头一看,澈然已经把他抢来的毯子披在了于白沙的腿上,又不忘在他肩上盖上了一件校服外套。
贺知:……
他突然有种古怪的感受,细说不上来,但总觉得澈然这举动怪怪的,毕竟澈然都没对自己这样过,如果硬要说,他总有种“兄弟重色轻友”的酸气。
不过这想法也太奇怪了,于白沙可是男生,贺知把这乱七八糟的想法压下去,闷头在手机上敲敲打打。
帅气知了:TvT
帅气知了:TvT
帅气知了:好想哭TvT
路南终于舍得搭理他一下。
路南:又怎么了?
帅气知了:澈然抢了我睡觉的毯子,他给于白沙盖,我怕冷,我娇气,我没有盖在身上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