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学校里的人不多，冯华年就带着石头慢慢逛，石头说，这里比他的大学好多了。

冯华年心想，如果当初石头没有意气用事，也能上个更好的学校，还是太天真。

他们顺着学校后花园新修的石板路一路走下去，一直逛到了中心湖，那座石板桥还是原来的样子，因为这座桥有段历史，所以不会轻易翻修。

这个时间湖边一个人也没有，冯华年停在桥边，桥边有棵十几米高的老榕树，巨大的树冠投下一片阴影，正好遮住正午的太阳。

他上学的时候这座桥是他的必经之路，每天都要走个两三遍，他对这里有感情。

实话是他不想和石头一起在大太阳下暴晒。

石头在湖边把手里的小面包全都喂给湖里又肥又大的鲤鱼之后也回到桥下的树荫里，伸手指着湖边的红色警示牌问：“怎么还禁止跳湖，你学校很多人跳湖啊？”

冯华年故作神秘地抿抿嘴，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我就跳过。”

“哈？”石头吃了一惊，“你为什么？”

冯华年左看看右看看，就不说原因，石头就撞冯华年肩膀：“说啊。”

“你确定要听？”他不怀好意问。

石头感觉到不是好事，但还是点头：“听，你说。”

“徐向南半夜喝多了，从桥上往下跳，我下去捞他。”

对面那张脸瞬间乌压压一片。

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徐向南。

“你这什么脸啊，”冯华年用虎口卡住石头下巴，手动给他的嘴角调整出一个微笑，“所以我才不喜欢下水，每次下水都是捞人，不是捞醉鬼就是捞假装尸体的小兔崽子，我自己明明都不会游泳。”

“那就不要捞人，人救不到又把自己搭进去。”石头把头撇开。

“我已经把自己搭进去了，”冯华年又戳戳石头嘴角，“保持微笑。”

“不喜欢下水以后就不下了，我不带你去游泳了，省得你一下水就想到那个徐向南。”石头往后仰了一下，不让冯华年戳他。

“行了，别吃醋了，”冯华年把手收回来，“说一个月教会我游泳，现在都一年了你也没教会，你这教练一点都不行。”

“是谁整天找借口说不去的？一年你才跟我去过几次？”石头朝他挤过来。

“反正你说不带我去了，你最好说话算话。”冯华年把人往外面推了推。

他们听到有说话声，离他们越来越近，没一会儿一对情侣手拉手从桥上走过来，又离开了。

石头一直等到看不见那对情侣的人影，才凑到冯华年身边，用手指勾了勾冯华年的指头。

他也想牵手。

“在这里没事吧，离家那么远，而且......还是暑假。”石头眼巴巴地商量。

冯华年把手握起来，又松开，这座学校里认识他的人应该也没了，他或许可以胆大点，于是他就把手指和石头勾在了一起，下一秒整只手就被包进了一个热烘烘的手掌里。

石头心满意足地拉着他的手看着他，这还是他俩第一次在外面牵手，还是大太阳下。

“去其他地方逛逛吧。”冯华年说。

“牵着手吗？”石头晃晃胳膊。

冯华年点了下头，把两人的手往身后藏了藏，一把年纪了竟然还觉得有点害羞。

他们刚转身，一步都没走出去，突然一个声音蹦出来，叫的还是冯华年的名字。

牵在一起的两只手就像触电了一样一下就分开了，石头把手揣进裤兜里转向那棵大榕树，冯华年把手背到身后看向四周去找声音的来源。

桥对面又走过来一个带着厚厚眼镜的男人，一路小跑下来探着头说：“是冯华年吧？”

“是，”冯华年一眼就认出了来人，“孟老师，好久不见。”

这是大学时候带他出去比过一次赛的老师，没有教过他，但是因为那次比赛太艰难，所以孟老师对那次的队员印象很是深刻。

对于孟老师暑假出现在学校冯华年一点都不意外，这个人是他们系出了名的喜欢把车开来学校刷车的老师，一周刷两次，自己的刷完刷老婆的，后来儿子的也刷。

他们聊了几句，冯华年指指孟老师手里带着泡沫的抹布：“老师你车还没刷完吧。”

“哎哟我车门还开着。”

孟老师从桥上走了，他的车就停在桥对面，石头瞥了一眼孟老师正在上桥的背影，一把牵起冯华年就跑。

“你跑什么？”冯华年在后面喊。

石头回头看了一眼，确定后面没人，就说：“早恋都这样。”

“谁跟你早恋啊？”冯华年笑着说。

虽然刚才的样子确实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