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华年刚倒一杯水,被石头一叫唤水洒了一手:“干什么!”
石头挤着眼捂着屁股,他打针的地方睡一觉起来疼得要命。
冯华年还没来得及嘲笑他,桌上的手机就响了,是方桦的电话。
他把杯子放下,拿起手机转身进卧室,关上了门。
“妈。”他接起电话。
“元旦放假三天吧?”
“是。”
“那你周五下班就坐车回来。”
他妈叫他元旦回家,省城回去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但是冯华年很少回,除了时间长的大假就尽量不回。
“周六学校还要补课。”
“那就周六下班回。”
“好,我早点回去。”冯华年哄她。
方桦在他家是食物链顶端,冯万盛的强势仅针对工作和他,其他方面都是方桦做主,而方桦又很默契地把对他的教育全权交给冯万盛,导致冯华年从小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
“记得穿精神点,回来直接打车去朝晖酒店,你秦阿姨叫我们吃饭。”方桦说。
冯华年听到那三个字笑不出来了,秦阿姨,他想到就头疼。
她是方桦年轻时候就交好的姐妹,以前教思想品德,就住在他家对面那栋楼,要不是冯万盛不想让他多个妈,这个秦阿姨就变成他干妈了。
上次十一回家,她来他家给冯华年介绍相亲,在此之前她已经给他介绍过两次。
冯华年天真地以为他还可以用同一个借口躲过去,开口就说自己刚开始工作没时间。
结果秦阿姨和方桦开始用什么年纪就该干什么事来劝说他,劝着劝着俩人就开始聊她们教书时候的事,说到还有个学生,在家里面腼腆得很,恋爱也不谈,相亲也不去,后来他妈翻他手机才发现,这学生在外面谈过好几个,都是男的。
“搞同性恋。”
冯华年听得喉头干涩,只能用‘这都是个例’敷衍过去,然后逃回省城。
他觉得秦阿姨的嗅觉比方桦灵敏得多,他一看到她的眼睛盯在他身上就会泛起一阵心虚。
“我尽量早点回。”他从答应方桦,到开始打退堂鼓。
挂下电话冯华年深吸一口气,拉开卧室门,眼前光景又让他一愣。
石头发现冯华年立马把裤子拉上去,他刚刚只是想看下打针的地方是不是肿了,连穿裤子都疼。
冯华年把脸扭开,笑了一声:“我对你的屁股没有兴趣。”
“那你帮我看看,是不是肿了。”石头说着又要拉裤子。
“你别,”冯华年让他打住,“肿了就忍着,过两天就下去了。”
石头撇撇嘴,学着那个老医生的话说:“都是男同志有什么可害羞的。”
冯华年太阳穴咚咚直跳,呛声说:“那你打针的时候害什么羞?”
“那儿人太多了。”
“希望你在我家也一样矜持。”冯华年说完倒在沙发上,他好累,没心情再和石头拌嘴。
一想到再过三天就要回家,他更累了。
“谁的电话啊?”石头走到他旁边,踢踢他的腿。
冯华年睁开眼,石头竖在他脸前,低头看着他。
“我妈,叫我放假回家。”冯华年又把眼闭上。
“你不想回去?”
“你哪只眼看出来的?”
“人都蔫了还看不出来?我又不瞎。”
冯华年干笑一声,脑袋从沙发靠背滑到靠枕上,合着眼睛点点头。
石头看了会儿疲惫的好像被抽干灵魂的冯华年,慢慢蹲下去,轻声在他脸边说:“那就别回了,咱俩过。”
冯华年猛地睁开眼:“过什么?”
“过节啊。”
冯华年用胳膊挡着眼,想秦阿姨想多了他现在敏感地像个神经病。
“你不回家?”他问。
“不回。”
“你家人同意?”
“你不回我就不回,管他同不同意呢,再说就一个元旦,又不是过年。”
冯华年仔细思考了两秒钟,石头说得在理。
于是他立马从沙发上直起来,作出决定:“那就不回了,咱俩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