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身着素衣跪在祖师爷塑像前,身前躺着一位双目紧闭、气息微弱的人,那人身上盖着华丽的法衣,像是睡着了,又像是逝去了。
寒冬时节,女人却穿着单薄的衣衫,但她好似感受不到寒冷,身形消瘦的女人,脊背却挺得笔直。
身前的人更是消瘦,面容安详,好似陷入沉睡一般,呼吸却十分微弱,盖在身上的法衣,许久才微微起伏一下,就好像那呼吸随时都要断了似的。
“我真的好想你,。”女人轻轻开口,她的声音并不高,像玉石,又像瓷器,却满是压抑的痛苦与思念,玉石裂开了一道缝,瓷器也碎了,她喃喃自语:“要什么时候,你才能醒来?”
那本该是明艳张扬的面容,此刻却只有沉静的悲伤,瞧着三十出头的年纪,女人的长发中却已掺杂了别的颜色,原来,是生了白发。
身前之人的气息依旧微弱,没有丝毫回应。
女人笔挺的脊背弯了,恭敬地伏了下来,右手压住蒲团上的法衣一角,左手按在右手手背上,额头触及手背,带着法衣也微微颤抖。
一下、两下、三下。
女人叩首三下,停了许久,抱起身前之人站了起来,房门开了,她走了出去,门外有许多人恭敬地等着,见她出来,人们低下了头。
雪花从空中落下,将女人的发染得更白,但怀中的人,却未曾被雪色染上半分。
“走吧。”女人的嗓子里没了方才的破碎,如同冷冽的冰川,不带一丝温度,只有疏离照应。
“是,代家主。”站在四周的人们恭敬地回应。
女人一步一步走下阶梯,落雪的山路,女人走得很稳,怀中的人依旧睡得安稳。
微风袭来,将衣袖吹起些许,腕上的印记栩栩如生,如同跃动的火焰。
天方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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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第一天,向明曦在安心的气息中醒来。好似总是这样,不论睡前以什么样的姿势入睡,醒来时,不是她抱着明希,就是明希抱着她,在彼此的怀里。
看着明希睁开了眼,向明曦勾起笑容:“新年快乐,明希。”
明希有些迷糊,凑过去抱着向明曦蹭了蹭,因着刚睡醒的缘故,声音糯糯的:“新年快乐,小曦~”
“起床了,我们出去看看有什么吃的。”向明曦跟哄小孩似的,声音放得很柔,连语调都变了。
“唔……要小曦亲亲才起来~”明希的声音很软,上扬的尾音拖着三分娇气。
向明曦倒也由着她,任由明希蹭在怀里,发丝不时扫过下颚,带起丝丝痒意,向明曦抬起双手,把明希的脸捧起来,让吻落在脸颊。
“亲了,起来啦!”向明曦推了推明希。
“不对哦,小曦,要亲这里。”明希点了点嘴唇。
向明曦红着脸移开视线,嘴里说着:“大清早,我还没刷牙。”
“亲嘛,亲嘛,新年第一吻。”明希低着头,将嘴唇凑过去。
“没刷牙——”
“我不介意~”
拗不过明希,向明曦只得双唇紧闭,然后蜻蜓点水地在明希唇上点了一下,明希这才满意地起了床。
刚换好衣服,明希又靠了过来,抬起向明曦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明希并不满足于唇面,得寸进尺地探出了舌头,湿漉漉地吻持续了一分钟。
“刷完牙了,可以接吻。”明希狡黠地勾起弧度。
向明曦不语,只是嗔怪地瞪了明希一眼,随后,二人挽着手出门。
到底是旅游城市,哪怕是大年初一,营业的店铺也不在少数,两人随意找了家面馆落座,向明曦点了一碗臊子面,明希要了一份清汤抄手,当作今日午餐。
本就是临时决定前来,加上昨日赶路疲惫,看完春晚本就不早了,两人这一觉睡到了中午十一点才起,都不是什么讲究之人,午饭便也随意了。
出门旅游过年的也大有人在,纵使临时封山,面馆依旧生意不错,桌子几乎坐满,明希用纸巾刚擦完桌子,向明曦就端着碗回来了,热腾腾的臊子面和抄手,让人瞧着很有食欲。
“你晓得不,为啥子封山?”
刚吃上两口,向明曦就听见旁桌的人在小声讨论,他们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偏偏向明曦和明希耳力都极好,向明曦偏头与明希对视了一眼,默默地继续吃,却也悄悄地竖起一个耳朵。
“不是说落石频繁撒?咋,还有内幕?”
“我也是听说嘞,说是有大人物来,包场!”
“儿豁!哪个说的嘛?”
“我也不晓得是不是真的,你莫和别个说哈!”
“晓得了晓得了!”
旁桌的二人自以为说得小声,却没想到对话一字不落地传入了向明曦和明希的耳中。
大人物?她们暗自思忖道听途说的真伪,但并没有放在心上,存当过耳的消息罢了。
半空中的阿姐目光一沉,看着青都山的放下久久不能移开视线。
向明曦仍旧没有发现,今日的阿姐,依旧十分安静,连新年的问候都未曾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