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找到了吗?”她问得磕磕绊绊。
“没……你都在兜里装了些什么啊……”砚回喃喃的细语里带了些微的抱怨,比起不愉不如说更像是撒娇,尾音里带了些许上翘的弧度。“是一大串吗?”
“……不,是单独的一把。”
“哦……找到了!”
砚回退开了,赵肆松了口气。她没有意识到,今天她紧张的次数屏住呼吸的次数都太多了。
“那你开门吧……门锁也不太灵光,不行就拉紧一点。”
黎砚回便用手电打着光去照钥匙孔,插进去一拧果然没拧动,她毫不犹豫地收起手机腾出手握住门把手往外一拉,让门顶紧门框,同时迅速地去转钥匙,钥匙带动门锁,肩头轻轻地撞了一下门,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
赵肆有些惊讶:“你竟然会开这个门?我第一次来的时候搞半天呢。”
砚回的笑敛了一些,顿了一会儿轻声叹道:“这样的门我开过很多回,你忘了?”
赵肆也沉默了。
那扇老旧的门是外婆家的后门。开在一小片菜园里,园子里种了几株瓜果,夏天的时候丝瓜藤会爬满一片墙。外婆前头店里有客人的时候,她们就会绕开前厅从后门进去,悄悄地,小声地开门上楼,比谁走路没有声音,直到躲进屋里才发出咯咯的笑声。
她们都没说话,门却自顾自地敞,这房子楼道昏暗得很,半点光都没有,屋里倒是有着开阔的窗户,门一敞开,光就迫不及待地涌出来,照亮了站在黑暗里的两个人。
砚回回过神,像主人一般先一步进了房,并且招呼赵肆:“我们进来吧。”赵肆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妥,乖乖地进了门,顺脚蹬了房门一下,让门关上。
她总算是能把箱子放下腾出两只手了。背后砚回在问要换鞋吗,赵肆应道不用直接踩进来就好,回头就去给她腾椅子。砚回便走进来站到屋子中间打量。
这屋子其实很简陋,墙皮不过是刷了一层白漆,地面是老式地砖,缝里是洗不掉的黑色,家具也就一张床一套桌椅,床边的衣柜还是塑料拉帘的,但好在空间不算太小,就算墙角堆了几个箱子也仍有活动的空间,窗户挺大,采光也还不错。与她之前想的不同,这个屋意外地可爱,窗帘是小清新田园碎花,被套枕套印的是天蓝色的四叶草,窗台上有一盆不知名的盆栽,绿油油的,长势喜人,沿着窗台一路有几只大脸猫摆件,一看就跟砚回收到的生日礼物是同款,傻乎乎地一张大脸冲着人笑,好像在打招呼。
整个房里只有一张椅子,赵肆在上头堆了洗了晾了收回来还没叠的衣服。她之前没想过屋里会有人来,也就没怎么认真收拾,这下真是不好意思极了,一股脑抱起来先丢到床上。一手把腾出来的椅子拎到砚回身边,拿手掌抹了抹凳面请砚回坐。
“那你坐哪里呢?”砚回问。
赵肆拍了拍床脚,坐到了床上,她挠了挠自己的下巴,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看,就这么破的一个地方,有什么好来的嘛。”
砚回笑着看她:“这不是很好嘛,很可爱。”
赵肆整个人都紧绷了:“哪……哪里可爱?窗帘吗?是薛姐给换的……搬来的时候窗帘都是破的,薛姐就给我换了一个……我没想到她喜欢这样的风格……也可能就是便宜……”
砚回笑眯眯地看她解释:“哪里都可爱。”
赵肆感觉自己脸都要红了,完全不敢直视砚回,却也不知道该接什么,哪有说大人可爱的。她的视线躲闪,开始顾左右而言他。砚回笑着看了她很久很久,听她讲在银田村的生活,讲薛禾怎么待她好,讲薛家阿婆阿公怎么投喂她,讲村里的八卦闲话。
出来的时候赵肆带着她原路返回,她的记忆力很好,走过一遍基本就记住了。
“我能常来吗?”砚回问。
“什……什么?”赵肆的反应慢了一拍,“这有什么好来的?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挺好的,有家的感觉了。”砚回又笑。
“那……那我下次买张小板凳。”赵肆想了想没有拒绝。
“给我坐吗?”
“我坐,你坐椅子。”
砚回笑出声来。
赵肆觉得自己像个小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