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一写字楼内。
小郑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按了保存,终于关上了电脑。
办公室里坐了一天,这种工作看着光鲜亮丽的,他才不到三十岁,已经一身基础病——脊柱侧弯,视力衰退,久坐导致的腰间盘突出,长期敲击键盘得了腱鞘炎,没时间喝水就连嗓子也隐隐作痛……太多了。
他站起来,活动活动腰,准备下电梯回家。
他们这公司就是非常传统的资本家压榨底层劳动力搞出来的外包公司,就连地理位置选的也十分偏远,虽然在省会里,走两步就到了旁边的s城,完全就是又想占个大城市工作室的名号又舍不得交租金。
而像他们这种跑到郊区写字楼加班的,拿着最低的工资,干着最苦的活,受着最脏的刁难,简直是牛马中的牛马,冤种中的冤种。
小郑叹了口气,朝下看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天楼下的车格外的少,除了路灯还亮着,半天瞧不见一辆。
楼下办公室的灯全灭了,平日里多少还能从底下亮着的灯里寻找些同命相连的安慰,现在一盏都不剩。小郑只觉得自己又辛苦又命苦,他伸了个懒腰,对着里面喊:“小非,涛子,我先走了啊。”
“你先走吧郑儿,我把这份合同检查完。”小非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而涛子没说话。
小郑觉得有点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他嘱咐了两句让小非赶紧回家,别太辛苦,就收拾东西准备下楼了。
临到门口,后面的小非忽的叫住他:“郑儿,方便帮我拿个文件吗,就在打印室里。”
“哦,好的。”
小郑应了下来,打印室就在门口,顺手就帮忙了。
打印室黑着灯。
打印机正在运作,一点一点往外吐着纸,好像少了点什么。
小郑玩着手机等着打印完,手机上忽然探出来了涛子的信息。
涛子:“兄弟,你还在公司不,给我厕所送点纸来。”
小郑哭笑不得,怪不得刚才喊了半天涛子没人理,原来是跑肚了。
他回道:“你再晚一分钟就得挂着米田共到天亮了。等着,我先把打印件给小非送过去。”
话打到最后,小郑却愣住了。
今天加班的只有他和涛子,小非……小非是谁?
小郑平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终于想起来刚才的怪异之处在哪了。
他工位后面,所有的电脑都关着机。
所以小非的声音,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
打印机终于吐出了最后一张纸。
小郑也发现了少了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打印机的电源灯始终暗着,根本没有插着电源。
东西是怎么打印出来的。
小郑颤抖着取出打印机里的东西。
只能黑白印的打印机下,印着鲜红的大字。
第一页:“你听到了吗?”
第二页:“你瞧见了吗?”
第三页:“你发现了吗?”
三页纸后,没东西了,打印机却又吐出来一张纸。
红色的血迹融化开,像雨水一样滑落下来。
“嘻嘻,那我来啦。”
另一边的厕所里,涛子反复看着小郑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
小非。
小非是谁?
他纠结一会,确信了自己脑子没出问题之后,发了个文字过去:“咱们公司来新人了?”
半天没有回信。
他屁股都要干了,百无聊赖的蹲在马桶上耍手机,刷了五分钟,忍无可忍的又给涛子发:“兄弟,腿麻了,你不想管也说一声,我就叫快递了。”
信息刚发出去没有两秒钟,头顶的灯忽然闪了闪,暗了下去。
屋里瞬间昏暗得像年久失修的地下室,看着还有点瘆人。但走了十几年夜路的涛子凭借着一身阳刚之气,一身怨气只想骂老板。
他大爷的,连个厕所都特么不让好好上,这破公司早晚倒闭。
也就是这时,外面闪过一道影子。
涛子还以为小郑终于来拯救他了,结果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纸伸进来,他又喊了一声:“小郑?”
没人说话。
那个影子却站到了他的门外,透过门下的间隙,看到了一双脚。
涛子终于怒了。
“你大半夜还嫌是不够多在这装神弄鬼干什么呢!”
他边骂,边一巴掌推开门。
门外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包括影子,包括那只脚。
“我说郑凯元你多大人了,你幼不幼稚啊。”
涛子骂了一会,没人理他,气的他直接把裤子提了起来,怒发冲冠的就出了厕所。
可走廊里也没有人。
他就站在走廊尽头的厕所里,看着公司里的灯,像跳闸一样,一闪一闪。
涛子咽了口口水:“郑凯元,你还在吗?”
几秒钟的时间,楼道里的灯,厕所里的灯,都开始像公司的灯那样开始闪。
涛子盯着公司的前台看了一会,前台上,似乎坐着一个人。
这个点,前台的妹子不早就回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