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动物们只会挑选有雾气的时间出门。如果遇到晴天,就会迅速隐匿到丛林深处,不让别人发现他们的影子。
大部队通常是早上七点多起床,许词翊折腾了半宿,刚想眯着眼睛睡一会,外面又是一阵敲门声。
刚准备美美进入睡眠的许词翊再次被吵了个激灵。
作为一个在现实世界通勤时间往返超过三个小时还经常被狗屎领导留下加班,常年睡眠不足的苦逼社畜最恨的事情,就是在明明时间充裕的情况下,总有那个不长眼的来打扰自己睡觉!
上次是领导她忍一忍就算了,刚才是副本NPC她忍一忍也算了,现在这个时间外面敲门的鬼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她许词翊!
……选择继续忍。
许词翊痛苦着锤了两下枕头,外面的敲门声都快连贯成鼓点了,许词翊怒发冲冠的冲到门口,在手握住把手的同时,脸上被套上了一张人畜无害的微笑。
微笑,她要保持微笑。
门缝里传来一股香气。
对于吃了三天草料的人来说,这香气实在是有些诱人。十足的香辛卤料混着浓郁的肉香,闻着应该是煲了一锅软蓝可口的浓汤。
许词翊仿佛已经看到了厨房里架着一个喷香的铁锅,棕红色的汤汁在柴火的加热下有节奏的翻滚着,袅袅白眼顺着窗口,顺着楼梯,一路蔓延上来。
许词翊咽了一口口水。
好饿。
她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把这个念头移除出去。
刚才黑猫是受庄园主之所托,都会把她往禁忌的地方带,这副本估计是看没死两个人有点着急,在神经和思维上开始进行干扰。现在这用料更猛,开始涉及大家的衣食住行了。
握住门把手的手缩了回去,许词翊后退两步离门远一点。
但根本阻止不了。
那肉香已经彻底蔓延进来,浓郁得仿佛内口锅就横在自己门口的走廊一样。
敲门声停了,估计是知道里面的人不会出来,所以也不准备在这里多浪费时间了。许词翊没听到离开的脚步声,倒是看到地上有一个什么东西塞了进来。
是一张字条。
借着昏暗的灯光,字条上只有三个歪歪扭扭,一笔一划写出来的字。
“吃肉吗?”
这三个字写得十分扭曲,像是刚学会写字的孩子照着书本一笔一划画出来的。
许词翊忽的有一个不太好的想法冒了出来。
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走上前去,大着胆子把眼睛小心翼翼的贴在门缝上。
门缝是一片黑暗。
再往下,往下。
许词翊忽的一顿。
她看到了一片红色。
对峙了两秒,红色的物体移开了,门缝里,一个红眼睛的兔子冲咧开了嘴,漏出了两颗突出的牙。
兴许是知道了许词翊不会出来,兔子用那双通红的眼睛盯着许词翊看了一会,脸上出现了一道十分诡异的表情——它眯起眼,三瓣嘴向下压着,像是尾随许久正饶有兴致望着自己的猎物,又像是奸计失败后,意犹未尽的戏谑。
它个子太矮,许词翊蹲着看甚至都要俯视。它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下三白,让许词翊莫名想到了电影熔炉里面的校长。这种出现在人类身上都能被称为心理阴影的表情,就这样流畅的出现在一个绝对绝对绝对没可能出现的兔子的脸上。
片刻后,它走了。
肉香味久久弥漫在房间里。许词翊再一次爬上床。
这次应该是没人打扰她睡觉了。
她不知道这次的敲门是只对她醒着的一个人,还是全部的队友,也不知道这肉香会把多少个人的美梦给唤醒。
等她出去,她一定要报复性吃肉吃到吐。
许词翊舔了舔嘴角,终于再次睡去。
其实她也根本睡不了多久,刚才被那只死兔子一折腾,浪费了二十分钟不说,困意那是彻彻底底的没了。
许词翊带着哀怨,在床上折腾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眯睡着,没过多久生物中准时响起,她也再次睁开眼。
轻度睡眠下什么风吹草动都能唤醒,许词翊眼睛瞪得像铜铃,她望着脑袋顶的天花板,确定了天空现在是完全亮了,慢悠悠的穿好鞋子准备出门。
这房子的隔音除非是直接敲门,亦或是在门口大喊,不然跟死了一样什么都听不到。
肉香还没散去,但是相比于一个多小时前仿佛面对着炖锅的气息已经好上了很多。许词翊握住把手,刚推开一条缝,一阵持续了很久的惨叫声钻入缝隙,冲入了许词翊的耳朵。
许词翊愣了一下,然后快速将门推开。
惨叫声有点眼熟,从一楼传来。许词翊心里说了句不太妙,关上门就往楼道冲。
她房间距离楼道有一段距离,刚冲到楼梯口,繁体字就从另一边赶了过来。
“你闻到肉味了吗?”繁体字边跑边问。
“闻到了,还有人敲我的门,应该大家都经历了相同的事情。”许词翊冷声道:“有人跟那条兔子走了。”
所谓幻觉就是利用人的七情六欲做诱饵,任谁都得说声卑鄙。
出乎意料的是,一楼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惨叫声却没听,两个人同时目光一凛,僵硬的转过头看向浓雾。
浓雾里,隐约出现了一口巨大的锅。
惨叫,正是从那口锅里发出的。
锅立在浓雾边缘,一条腿和两条胳膊从浓雾里伸了出来。
那是一条血淋淋的胳膊。
五指已经没了四个,胳膊上皮开肉绽,刀痕切口却意外的整齐。
紧接着,浓雾后面伸出一把锋利的刀,干净利落的从胳膊上最后一块皮肉上划下一刀肉片,然后被……扔进了锅里。
随着刀片的划下,又是一声惨叫。
繁体字:“他们是在……煮火锅吗?”
身后传来一声干呕。
不知道多久没有露面的电动马达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不能一直当个缩头王八,鼓起勇气下楼准备跟队友肩并肩作战。结果刚一下来就看见了自己的队友被片了羊肉卷。
忍了一会,他没忍住,面色惨白的冲进了厕所。
浓雾后传来兴奋的咀嚼声。
叁三声音都带着哭腔:“他的四肢怎么只剩下三个了。”
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慢慢的,咀嚼声变小,惨叫声也慢慢变小,不知道是不痛了,还是已经被吃完了。
忽的,浓雾中再次冒出了一个东西。
那东西血了呼啦的拖在地上,像条虫子一样,一点一点的朝前蠕动着。直到那条虫子后面,冒出了一颗头。
众人这才发现,那红色的东西不是虫子,是他已经被砍掉了手的胳膊。
“救我……”
他艰难的爬出了半条带血的身子,瞪着眼睛没了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