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柏师兄说,师弟还未筑基,丹药于他也是浪费,就不给了。”
郁泽话音刚落,刚入门的小徒弟就巴巴地凑到商扶砚的脚边。
年纪尚幼的孩子仰头看他,过于瘦小的脸凸显着那双眼极大,有时眨巴眨巴地瞧人,看着好不可怜,容易让人起怜惜之心。
“就是就是,那个师兄可坏了,克扣褚儿的丹药不说,还冤枉二师兄偷丹药,之后就是师尊你看到的了。”
桑褚……
对于这个入门最晚,年岁最小的徒弟,商扶砚的印象并不深,只透过熟悉的眉眼,能看到长大后那个总会眯眼,笑得很像他母亲的少年。
桑家人世代虽身负深厚灵力,却因为根骨的缘故并不适合修炼。
天无绝人之路,桑家人都拥有一双巧手。
他们打造栩栩如生的傀儡,往其注入灵力,以心头血激活,变成身边强大又听话的兵人。
而桑褚是桑家的异类。
他拥有平平无奇的根骨,弱不禁风的身体,以及微不可察的灵力。
桑家灵力最盛的家主与修炼根骨极高的剑修的孩子,在胎内时时刻刻吸食母亲的修为和精血,最终落地集齐各家劣势,连旁支都不如。
生出桑家最强天才的美梦戳破,在族内继承人的暗斗中,被视为不详的桑褚被父亲、被家族抛弃了。
可母亲不会。
桑褚的母亲,也是商扶砚的师姐,在临终前托孤。
那个曾经明媚张扬的少女,再次见到时已经瘦得容貌枯槁,像一朵枯萎得即将凋零的花。
“我只要他平安长大。”
“平安长大……”
摸着冲她笑得没心没肺的桑褚的脸颊,师姐嘴里反复念叨着这四个字后就撒手人寰。
曾经他也以为,自己完成了师姐的遗愿,却没想到人是长大长高了,但也歪了。
现在更是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师姐的遗孤连自己本应得的份例都会被人昧下。
商扶砚移开视线,冷视着药堂长老与那一众狼狈不堪的弟子们:“听清了吗?”
“师叔只是听着一面之词就如此断定,未免霸道了些。”
仗着三个小子没有证据,付林柏咬牙恨声辩解,顾不得嘴被冰霜撕裂的痛,模糊不清道。
“闭嘴!”
药堂长老话音未落,商扶砚未曾与他废话,默声用灵力幻化的长鞭将人卷席至跟前的半空,雾气笼罩他的全身。
“师弟!!!”
药堂长老一双瞪大的眼里充斥着血气,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商扶砚即将要侵入的灵力:“你若使用搜魂术,以你实力,他定然会成为痴儿。”
“他可是我的亲传弟子!”
“那又如何?”商扶砚问。
日光撞在他垂眸时微颤的睫毛,凝成大片的阴影落在眼下,遮住目中拒人千里的冷霜:“他不是要证据吗?”
有什么比为恶人自身的记忆更好的证据呢?
商扶砚:“师兄,他若撑不住成为痴儿,这样的恶徒也不值得惋惜,我还你个亲传弟子。”
“你我同门,不必言谢。”
商扶砚只觉得自己的主意甚好,既公平自己又少教一个孽徒。
反正同门,谁的亲传弟子不是亲传?
只是他师兄的面色,看着并不是那么好。
商扶砚用冰封死付林柏的嘴巴,让他彻底吐不出半个字,冷漠的神情似乎真不关心一个亲传弟子的死活。
瞧他这副模样,药堂长老是真的慌了。
且不说商扶砚那三个弟子歪瓜裂枣的,各有各的差,养一个亲传弟子多费心力;更何况付林柏是付家精心养出来的血脉,死在他手上必定会招来杀身之祸。
商扶砚是天才,但他三个徒弟不是。
加上他潜心修炼,时常闭关,克扣飞来峰的资源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几位长老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天才不需要,废材用得浪费,还不如便宜自己。
谁会想到正闭关的人好端端怎会突然出关,还恰巧让他撞上了这一幕。
就算药堂长老再想辩解,却也不得不迫于那强大的实力松口:“师弟,你放心,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个交代。”
“不劳师兄费心。”商扶砚没有半点要退让的意思:“等你查出不知几日,不如直接提取此子神识,若真有此事,正好替师兄清理门户。”
“等等!”
见商扶砚要动真格,药堂长老怕他一个没轻没重就把人弄残废,连忙呵声制止。
他目光瞥向旁边一众瑟瑟发抖的弟子,咬牙切齿道:“你们还不同我说实话吗?”
听到这一句,那帮弟子深知他们总要有人顶罪了。
见无人敢应声,药堂长老只得随手指个付林柏身边的狗腿,恨声道:“你说。”
本想求饶,并不想顶罪的狗腿子,对上长老那警告的目光,原本的话在嘴里转了一圈后又咽下,伏地痛哭:“长老,是弟子糊涂,不该背着您和师兄昧下这些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