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啊…这名儿还怪霸气，听着就不是啥好东西！”

李志君忍不住评价道。

程启明不予置否，只是微微颔首：

“或许，换个说法，诸位会更熟悉。

他就是邪教组织，‘欲壑’的创始人。”

他说到这点，那在场另外几人倒是不震惊了。

且不说如今局里现在就扣着个“欲壑”的组织成员，单是以前这个组织本就臭名昭著的缘故，就让他们对此早已了解几分。

把此组织成员，会在手腕刺狻猊香炉刺青的事，与创始人的代号就这么一联系，这个真相也就轻轻松松可以得出了。

李志君想到今早新逮到的那个刺青少年，合理猜测后询问：

“所以，你们其实是来逮他的？因为在咱这发现了那货的踪迹？”

谁不知道这“欲壑”的创始人跟个鬼一样，难缠却又找不到踪影，更别提抓到，要不然也不至于这组织存在了那么久才在现在刚知道创始人不完全的真实身份。

这要真是在湖西发现了踪迹，那他怎么说也得火力全开协助东都一块撵人啊！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程启明摇了下头：

“不大对。我们确实是因为他而来，但要抓的，确实这位——”

他提笔，指向九位中的最后一位：

“这是詹升龙最新被找回的小儿子——詹螭。

不过，或许也可以用一个大家更熟悉的名字称呼他。”

程启明一顿，朝晏景医方向看了眼，随即收回注意，短暂迟疑后才慢慢在第九子的底下，吸上一张新的大头照。

在大头照完全暴/露在众人眼前时，他才补充：

“他是东都市局，曾经的网侦组组长——

詹衔盛。”

虽说詹衔盛先前有过来湖西市局协助办案的经历，但他的名字，也只有几个当时共同办案的湖西同事记得。

其余人虽不熟悉这个名字，但前缀明晃晃的“东都市局”，无不证明着一个事实——

东都市局内部出了叛徒，或者更确切地形容，是卧底。

因此，即使在场知道詹衔盛的人不多，也依旧不可避免地掀起一波短暂的哗然。

程启明等众人都安静得差不多了，才收回方才一直放在晏景医身上的视线，继续道：

“据我方调查，詹升龙生前有一份重要的实体文件，里面包括但不限于三大家族全部产业链的合作方、主要来源，以及市场的主要目标等。

如果拿到这个，不仅可以铲除三大家族扎在我国领土上的有毒企业，也可以根据已有的市场进行预测与提前预防，总之百利而无害。

只是。”

他话锋一转：

“方升龙死后，这份文件却不知去向，包括他的几个儿子，也一直在寻找这份文件，却无一例外都毫无线索。

直到前段日子，我局安插在‘狻猊’身边的线人传来急报，称‘狻猊’已经找到了文件的踪迹，并将在12月25日凌晨，派第九子‘螭吻’去取。

而你们今天逮捕的那几个村干部，就是他们路上其中一小部分的联络人。”

一旁的李志君闻言，心中难免生疑，不觉质疑：

“靠谱不？不是哥不信任你们哈，但你懂吧，就这么点信息量，可信度真不高啊，要是贸然派出警力，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那不完球了么？你们线人有没更多情报啊？”

他的质疑原是合理的，然而最后一句话一出，东都那边的几名警员，却都齐齐面色沉下，相互间皆是阵再异样不过的沉默。

就连从开始到现在，面色都很平静的程启明，此时表情都有瞬变化，随即迅速眨了两下眼恢复如初，开口放慢语速解释：

“李支队的担心，我们理解，也都有考虑。

我方有进行严谨核实，也在时刻观察可观察的动向，能确定，也能锁定，所以可靠性，不用担心。

至于更多的……”

他抿嘴，眼中闪过痛心，像是在经过艰难的心理抉择后，才慢慢从胸口处的口袋中，掏出几张照片，缓缓推向众人的视线，勉强地小幅度弯了弯嘴角：

“…我们在等待第二批情报时，收到了其中一人的紧急求救信号。

只是…虽然我们第一时间就查出地址发动救援，但，还是…晚了一步。”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他喉间挤出。

而就在照片被推到桌面那刻，湖西市局的警员们就禁不住好奇，伸着脖子去看，不过几秒，几个年轻的便不忍地闭眼别过头。

剩下即使是经验丰富的，也不住倒吸几口凉气，叹惋的声音此起彼伏，更有甚者如榆思年，当场便是句“畜生”脱口而出。

沈衡翳是最后传到照片的，刚看清，就下意识想挡住晏景医的视线。

血腥。残暴。

两个词未加思考便直接从脑海中跳出。

现场照片清晰，一张是被踩实的土堆中，露出一只手腕骨折露出其中白骨、被泥土沾染也盖不住伤口的手；

一张是四具裸/露的尸身，四仰八叉倒在新挖出的土坑中，身上绑着足有成年男性手臂粗的粗糙麻绳，翻皮泛肉的伤痕无数，旁边放上的尸检报告，全在揭示着他们在生前被活埋，并且被注入毒品与清醒类药剂的事实。

而他们身上，都被烙铁，烙上了一只巴掌大小的蒲牢图像。

至于最后一张…

沈衡翳光是看到一眼，便立刻将照片背面朝上盖了回去。

最后一张，是被倒着钉在木门上的人形，其全身上下都被层看起来厚重的肉套包裹，只能隐隐辨别五官的骨相。

而旁边配上的图，是一具露出全身表皮层、能几乎清晰看到的皮下组织的尸体，以及，一张完整的人皮。

这张，在人皮的中心部分，烫了只“螭吻”。

“詹家这一代人，为了彰显自己的能力，每一次作案后，都会自己的猎物烙上代表自己的烙印。

人少就每个都印，人多，那就只在领头人身上印。”

沈衡翳一个缓神的功夫，晏景医就凑到他身侧，拾过照片轻声道。

“晏、晏顾问…？”

沈衡翳下意识转头，嘴唇便直接擦过对方脸侧，柔软的触感还未消散，他就先行跳到一边，慌不择路想要莫名其妙开始解释：

“那个、我，呃……”

晏景医淡淡看了他一眼，似乎并未注意，只是将照片推回给程启明，接着便没再多言，像是根本不想引人注意。

程启明接过照片后却开口便道：

“景医说得对。

所以这其中的参与者，分别是詹升龙的四子，以及九子。并且可以合理推测的是，五子在其中绝对是没有亲手参与，但进行了背后策划与指挥的角色。”

李志君方才无意戳人痛处，又受照片冲击，本就有几分懊恼，闻言赶紧接话：

“行，那我懂了。总之这个所谓的九子就是我们今晚的目标！既然你们已经查到动向，那我的人包配合的，这人明个抓定了！”

话音落下，李志君立马示意旁边的同时来些应和。

程启明也只是客气道：

“那就劳烦李支队了。以及，合作愉快。”

他面上的疏离清晰可见，却不妨碍李志君一挥手又一搭肩，浑不在意回应：

“嗐，你说这话那生疏了不是？放心，你们东都有实力，咱湖西的，也差不了！”

他嘻嘻哈哈安慰了一堆，一直到榆思年见几声咳嗽引不起他注意、一怒之下把文件直接连带着笔记本，一起扣在书面发出巨响，李志君才如梦初醒般“噢噢”两声，赶忙喊了句“散会”。

人□□错着出去，沈衡翳本就在末尾的位置，出门后，他下意识想驻足等晏景医一起，回头却看到，方才还在队伍最前头，贴心提醒李志君，称其看上去面色不佳，记得适当休息的程启明，现在却在最后面，挡住了晏景医的去路。

距离不算远，二人音量虽小，却也不妨碍他听得一清二楚。

程启明道：

“比起好久不见，其实刚才我更想说，景医，别来无恙。

如果方便，现在可以答应我短暂的聊天申请吗？”

奇怪的语气，奇怪的说话方式，奇怪的身份，总之处处都透着让沈衡翳莫名不安的奇怪。

听到这话，他下意识便在脑中打下了一连串的“别答应”。

可惜终究事与愿违，下一秒，晏景医不咸不淡道：

“会客室，轻便。”

沈衡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