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
沈衡翳内心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下意识便看向郑伸,果不其然在对方脸上看到满面菜色。
小郑同志腮帮子一鼓,像是又要犯呕,结果被旁边面色同样不佳的陆青阳,毫不留情便是一巴掌拍了回去。
……好清脆的一声响。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沈衡翳用力眨了下眼,回过神,继续朝榆思年问∶
“所以,江自渡的命案,也有可能是这其中一个受害人的打击报复?”
“可能是?啊…我再去查查吧……”
榆思年一脚、连自己带座椅一块踢出桌面范围,伸了个懒腰后捞过笔记本问∶
“还有啥要补充的不?没的话我就滚去查了,还有一堆东西没个底呢……”
“别急,你温主任还没分析呢。”
沈衡翳说时又朝温澜沉方向抬了抬下巴,后者会意,却没开口,只是默默给身旁坐着的小年轻递了个眼神∶
‘去吧。’
“啊…啊?”
钱博之一个激灵,面上神情分不出是惊是慌还是喜,但总归还是镇定地走到白板前,示意众人看现场照片∶
“我们目前判断,死者为机械性窒息,而凶器,便是死者颈部的情/趣项圈。”
他用手指在照片上比划了个圈,转而再在旁边,吸了张放大痕迹的照片∶
“根据现场照片来看,当时凶手应当是在向下压住死者背部的同时,死命将项圈上的锁链往后拽。
根据锁链长度,可能是用膝盖抵住了背部的东西。”
钱博之本想叫两个同事帮忙示范一下,又觉得似乎不大雅观,尤其在还有同事也许会因过度联想而不适的情况下,他更不好再麻烦人,便顺手用两支笔配合他的手指简单比划了一下∶
“通过这一动作达成窒息致死的结果,并不是没有可能,但需要足够大的力气,因而凶手,的确大概率是个健全的成年男性。
只是…”
他默默目移看了眼郑伸,又随即看向沈衡翳,在获得后者同意的目光后,才继而开口∶
“根据初步查验,死者体内的伤,不止有一个时间段内造成的,但按新鲜程度看,是在一天内。
并且,我们在穴/口还发现了疑似红霉素软膏与体/液的混合成分。
也就是说,死者遇害当天,可能经历过不同时间段内的两次或多次激烈性/行为,造成肛/门黏膜充血以及裂伤。
……大概,就是这样。”
钱博之如释重负地坐回座位,沈衡翳不住再度蹙眉,默念了声“两次或多次”。
这么一来,他们还无法排除是否有多人作案的可能。
而如果不是多人作案,死者的几次性/行为都是与同一人进行,那……
他抬头∶
“温主任,可以根据死者的伤势判断大概时间吗?”
见温澜沉点头,沈衡翳松口气。
既然可以,那就可以根据伤势造成的时间,判断出凶手出现与作案的大概时间段。
那样一来,无论凶手是否为同一人,起码最首先进行的那个,能够被更好地发现。
他简单总结道∶
“好,那照目前的任务来分配,榆思年带人去查,与死者前科相关的几名受害人中,是否有本起案件嫌疑人;
温主任那边,在我们联系到死者家属、获得家属同意后,进行进一步尸检;
案发地有林郁青,如果有异常以及嫌疑对象出现,我这边会收到消息,到时候统一通知。
我整理整理证据,去向上级申请成立命案专案组。
还有什么问题?”
听几队人三三两两回应“没有”后,沈衡翳干脆地点了下头∶
“好,那就散会!”
一声令下,沈衡翳便迫不及待转头想去找晏景医,可还没把人叫住,又见方才都快互掐起来的陆青阳和郑伸,这会儿又像亲哥俩似的堆在一块儿。
…确切点说,是陆青阳的一边手臂,强行把人架住,硬是造成了堆在一块的假象。
说起来,陆青阳自从认了晏景医当老师后,这性格就跟大转弯似的,先前和别的同事别说搭肩了,就连说闲话,都恨不得只压缩到四个字。
现在可好,话多了,见人也会打招呼,心情好了还会开几句并不好笑的玩笑话,融入同事的程度简直肉眼可见。
不愧是晏顾问!
沈衡翳无比理所应当地,将这一转变的功劳安在了晏景医头上,自个心情也不自觉大好,面上都明媚不少,然而还没来得及去找人,陆青阳带着嗤笑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令他刚浮起的笑容一僵——
“喂,你刚反应怎么那么大?就性/窒息的案例,我上大学那会就有老师讲过了,你也是省院校毕业的吧?不可能没见过吧?
还是说…你恐/同?”
郑伸话语模糊,有些别扭道∶
“倒也不是…性窒息的案例我当然见过!但…但…两个男的……
我不是恐/同也不是不尊重!不管是男性和女性…还是女性和女性,我都还能接受,但…俩男的……我生理和心理上真的接受不了……你明白我意思吧?”
陆青阳似乎还窃笑着回应了几句,但沈衡翳已经没再听了,只是莫名急切地迅速看向晏景医,企图在对方脸上看到些什么。
他在急切些什么?还是说,他在担心些什么?
担心在对方脸上看出嫌恶?作呕?还是哪怕只有一瞬间代表不适的皱眉?
就连沈衡翳自己都不敢确定,他到底更害怕见到哪一种。
他唯一能确保的,便是只要自己在晏景医表情上,看到哪怕只有半点不喜,他便不再以行为去试探,更不去为了私人情感而过多打扰。
这兴许是在为自己的心生怯意,强行盖上层看起来不错的遮羞布,但沈衡翳已经无所谓了。
他只想在自己欢喜横生的状况下,对方不会因此讨厌他,这就够了。
……大概够了。
……当然,如果是喜欢,那当然会是最最最好的结果。
……他到底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光是想想对方与喜欢他这件事挂上钩,就算是不存在的事,沈衡翳都能清晰感知到,自己心脏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但是暗恋对象就在跟前,他再如何心绪不宁,也绝不能外露。
……于是在晏景医眼中,某位小队长在散会后分明直朝他走来,却忽而止步在原地面色一顿青又一顿白,现在又倏地连脸带耳都泛起阵红晕,却又一本正经朝他开口∶
“晏顾问,刚才你一直没说话,是注意到什么了吗?”
晏景医∶“……啊。”
晏景医有意将此次沉默停留良久,就这么同往常那样,不带任何情绪地直视着对方。
眼瞧着沈衡翳姿势逐渐僵硬、甚至额间清晰可见地蒙上层虚汗,他才眨了下眼,心中彻底有数后,没再去进行无意义的试探,开口道∶
“刚才回来前,我问了一下江自渡小区门口的保安,那边保安说,昨晚八点半前后,并没有可疑人员进入小区,也没有见过江自渡。
他们小区是刷脸进入的,也就是说,陌生人进不去,如果想进去,最方便简单的方法,也就只有业主亲自来门口领人。”
沈衡翳还没从晏景医面上毫无波澜的侥幸、以及对方方才一直与自己对视的紧张中脱离,就被强行拉回现状,虽说一时没有恢复寻常,但还是很快顺着对方思路接道∶
“虽然死者,在给生活助理发消息的时间段前后,小区没有发现可疑人员,但并不排除嫌疑人会在那之前更早的时间段进入小区……
或者,还有种可能。”
他思索片刻,抬头又一次与晏景医对上视线,仿佛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与他相同的猜测——
“嫌疑人,可能也是同小区的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