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一中,谁也想不到在这会出这种大事。
但谁也不敢确定,以徐校长那种愿给所有人机会的人,是否会招不合格的保安。
……
沉默中回到警局,宋家父母已经不在大厅,估计是终于回家了。
沈衡翳安排完人,正打算往网侦组跑,却突然被身后一股力度压得踉跄了半步。
“卧槽!”
他下意识反应过来后,又被力度源头一把拽回来重重拍了拍肩。
不用想都知道是哪头牲畜。
沈衡翳抽了抽嘴角,转头果然看到罪魁祸首站在原地,一只手架在他脖子上,另一只手叉着腰,以一个十分不羁的站姿杵在原地哈哈大笑。
要不是看到对方眼底一片乌青,他真的会捶回去。
沈衡翳一阵无语
湖西市局“阶级分化”不明显,其最佳体现就在于不管是支队还是大队,不管是局长、队长还是警员,都能打成一片,始终贯彻‘兄弟之间心连心,共同创建好湖西’的宗旨。
就比如眼前这位刑侦副支队长,局内百人皆兄弟,也不管人家记不记得,熟的就直接上去勾肩搭背,不熟的也会主动打招呼。
很不幸,沈衡翳就是和他混得熟的同事。
可惜他现在实在懒得花心思搭理对方,案子都没结呢,再闹他真得被局长当众扒皮警示了。
注意到同事的憔悴,李志君止住笑声,又抬手拍了拍沈衡翳的背。
“咋啦啊老沈,有什么事跟你君哥说说,反正我上个案子结了,现在刚好空得很。”
局里最忌讳说“空”,但李志君这货一向不乐意信邪。
……活该年纪轻轻就发际线上移。
沈衡翳又是一阵无语,没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将话题转到对方身上。
“‘空’什么啊,真当我不知道你前段日子钓了条大鱼?现在估计你们那全队都忙着捞犯罪网。”
李志君“嘿嘿”一笑,也没反驳,见对方没提自己案子的事也无所谓,就顺着话压低声音说下去:
“没办法,那网难捞啊。
这钓的,是溪谷县的鱼,捞的,是湖西市的网。
看前几天新闻了吧?草,就溪谷区那个分局局长,他家里整几大片墙,全他妈是钱,还是红的!啧,给我几辈子都挣不出……
要我说,反正溪谷县离咱这得近,干脆和咱们这一样,地级县级并一块得了,咱们还好管!”
李志君又是啧啧摇头,而后从兜里掏出包烟,自己点了根,又递了根给沈衡翳。
沈衡翳呼出口气:
“……他们人口数早达标了,照这发展速度,经济根本不是事,迟早县升市。
说起来,嘶……我记得溪谷那边的凤凰镇,前些年在脱贫这条道上,不是咱这最上进的么,还连带着整个湖西市的GDP都上了好几个度。
我看分局的同事那日子过得比我们还滋润,泡面都能配肘子了。”
言下之意,无非就是在说∶都这了还不满足?
沈衡翳接过烟,熟练地给自己点上。
“谁知道呢。”
李志君猛吸一大口烟,差点呛到,捂住嘴咳着把烟吐出后才接道:
“人为利而活嘛。
溪谷县当初没发展那会子,可是咱这最穷的地儿,现在有钱了可不得多捞点?
这不,堂堂一位分局局长,现在被曾经的自家人给押了,啧,也不知道咱们这会不会也有这情况……”
话音刚落,二人不禁都想起自家局长成天穿着一件磨到反光的警裤瞎转悠,连个泡面钱还要抠抠搜搜理半天的样子……
算了算了,他就算了。
李志君弹了弹烟灰,再度一转话题:
“你们队呢?我看你平常被案情难住也不至于这幅样子啊,这脸色…”
李志君又不住啧啧几声。
“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分局贪的是你的钱。”
说到这个,沈衡翳就更恼了。
他刚交代完案子的事,好不容易能喘口气,又想起晏景医之前说的“难得”和那句匪夷所思的话。
到底什么叫“这不是很清楚吗”,不是、他到底清楚什么了啊?说话说半句真的容易惹得他不住各种瞎想!
他满脸阴郁地将烟掐灭,回道:
“没什么,就是局里新来了个顾问,我高兴。”
纵使他确实心情不佳,但也不至于到背后议论批判人家的地步,这种忘本的行为他看不上。
“谁啊,叫啥啊,又是犯罪心理那块的?嗐,我前段日子不在,都没听说过。能把你气成这样,也算是有本事。”
李志君被燃起点兴趣,自主忽略了沈衡翳后面那句带着点怨气的“高兴”。
“看着挺年轻一小伙,但能力挺好的,至少比姓陈的强。你估计也没听过,姓晏,东都市局转来的,叫晏景医。”
话音刚落,李志君手头的动作一滞。
“晏、景、医?真还假啊?我去、哪个‘晏’哪个‘景’哪个‘医’啊?是不是瞅着高高瘦瘦,长得挺俊,嘴角还长着一颗痣?”
沈衡翳再次被一连串疑问轰炸,虽不解于对方为何忽然激动,但也还是一个一个回答:
“日安晏,日京景,医生的医,高瘦没注意,估计比我矮点,长相…戴着口罩根本看不全,俊不俊长不长痣我怎么知道……
哎不是,你还真认识?”
谁知李志君闻言,也不管手上还拿着烟,“啪”得一下就双手一拍:
“唉呀妈呀,那是我高中同学!那人老牛逼了我和你说!哎呦我去,这都多少年没见了,竟然转咱局里来了!你说这巧了不是!”
“啊……啊?”
沈衡翳再次愣住。
不是…这合理吗?
他看了看面前的同事,又仔细想了想晏景医,不是,这俩……真同个年代的?
其实李志君也只比沈衡翳大了六岁,怎么说也是正处而立之年。
可惜他年纪轻轻就入了警,一入警门深似海,从此青春是路人,尤其像这种年纪轻轻就当上刑侦支队副队的,年轻时有多拼可想而知。
也正因如此,他和晏景医比起来,就更显得有差距。
谁能把这两人联系在一起啊?
沈衡翳再次抽嘴。
李志君则完全没有注意到同事的异常,兀自沉浸在老同学即将重逢的喜悦之中。
“你是不知道啊老沈,我这同学,高中时候就牛逼得一批!
哎你说咱这些个学习好歹还算过得去的,平日里再会玩,那会到了一中,还是得被强行压着学,想再干些别的事也是有贼心没贼胆。
唉、他就不!他不仅照玩不误,还贼喜欢带着咱同学一块儿闹腾!”
李志君“啧啧”两声继续感叹∶
“像咱一中那种学习高度集中的地儿,但凡有一点除学习外的心思生起,就会被班主任抹杀,有这样一个学霸带头玩,啧,太难得了。
结果你猜怎么着?那人不仅成绩没下去过,反而一次比一次高,别人家都是互相争排名,就他次次是自己打败自己,真的太他妈牛了!
……就是毕业后都十来年没见了,那么久就他没半点消息……”
“停,停停停!”
沈衡翳及时止住了李志君继续怀念青春的行为。
他实在听不下去了,不是,这和那个戴副眼镜看着斯斯文文,结果一开口就能把人气个半死的人是同一个?
不是,听着这么厉害的人,可他之前真的半点风声都没听过啊?
又是一串问号从脑内狂奔。
然而李志君从来不是个会看同事眼力见的,见对方打断自己,奇怪问道:
“咋了?他怎么惹你了?说出来让兄弟听听呗,我和他当年可熟了,还能帮你支个招。”
“……没什么,就是你那老同学,他记仇吗?”
李志君眉头一皱,略微思索,最后还真得出个答案。
“如果他要记仇的话,那他还挺记仇的。如果他懒得记的话,那他可能还连带懒得记你这人。”
沈衡翳:“……?”
“就是说这玩意不确定,像一些小打小闹,发脾气闹别扭的,他肯定不会放心上。但是有些吧……”
他突然又压声说道:
“咱一中那会有个习俗,大考全第一,名字就是金名,结果高一的时候,有回期中,他被人超了,拿个第二,虽然成绩和低于他的比起来还是断层,但是吧,他是把那哥们给记住了。
之后每次考试,他硬是都强行拉那哥们两位数打底的分儿。
那哥们也是惨的,高二分班一看选科二看成绩,这不巧了吗,他俩都选文,直接分进同个班,还是同桌,啧,那叫一个满满的硝烟味儿。”
李志君摇头,见沈衡翳不答,用胳膊肘碰了碰他:
“他才刚来吧?放心,就以你之前对陈竹松的态度,他根本不会放眼里。”
“我没看他档案被他知道了。”
李志君:“……啊。”
“我还说他以前肯定常拿金边。”
李志君:“……啊?”
李志君伸手,再次重重拍了拍沈衡翳的肩膀。
“你完了兄弟。”
沈衡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