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婆怎么死的,还有我妈怎么死的。”
*
阿岩磨磨蹭蹭从床上挪下来,床单被后臀带下来一大截拖到地上,扶着膝盖一站起来,后面密密麻麻疼得尖锐。
低烧让他浑身绵软,无力和疼痛让他很快朝床上弯了腰。
怒火攻心,他咬牙憋出一句“操”,够到手机扒拉几下,又大喘着气将其摔到床上。
那天醒来已是下午,自己躺在一堆呕吐物里,身上很多干涸发紧的液体,脖子以下都是红的紫色香艳痕迹……这都算了也不是第一次,关键他一动,两腿间的剧痛箭一般直窜到脑门,撑着的双臂抖个不停。
这个疼的部位让他有一股难堪的屈辱感,和着酒气脸烧得通红,忍痛回家照了镜子,简直又恶心又羞恼又疑惑。
他他妈后面裂开了。
失去意识前的记忆只有吴雨萱,印象中和自己亲热的也是吴雨萱,醒了不见她人,后面还伤成这样?!她什么时候有这个胆子,什么时候有这种癖好了?!
还是说在他嗑嗨了断片儿时候发生了什么……
光是想到那恶心的场面,阿岩的胃就开始翻涌,如果他真的在意识不清时候被男人的那东西塞进身体里,那么这事知道几个人他要弄死几个人!
当天他就去医院做了血检,这两天都没联系吴雨萱,不知道这种事怎么开口,和她有没有关系,不想质问她惹她不开心,更怕让她知道这么丢人的事。
操,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下午去医院拿检查报告,在单人的私密的办公室里,棱角分明的桌子长凳是光滑的,冰冷的,没有温度的,没有一丝柔和的质感在上,正如此刻面前的报告单,黑细的宋体字一根根针刺般扎进剧烈颤动的眼球,几个极具冲击力的文字让大脑识别了好几遍才解读录入的信息。
医生还在对面说个不停,阿岩的耳内嗡嗡作响,听不见一点声音。臀下的伤口又开始叫嚣,他的双腿开始颤抖。
“你也不用太过于恐慌,很多患者都还好好地活着,你还年轻,要相信医学,作息饮食什么的进行调整……”
医生口罩手套戴得严实,说话时蓝色的纺布小幅度在脸上晃动,看得阿岩眼球疼,头疼,好像哪里都疼。
一些粉红画面幻灯片似闯入脑海,几个短暂的瞬间,激情释放时的舒爽,鼻腔周遭的酒味儿,汗湿的头发和淫靡的叫声。
不是雨萱?是谁?不是女的,难道是男的?
强烈的呕吐感拧紧他的胃,顾不上后面的痛就向卫生间跑去,强酸腐蚀着嗓子,生理的泪水终于被赋予悲伤的意义。
什么男的女的,操,他现在是彻底完了。
彻底玩大了。
要没命了。
这个贱婊子,被玩得太多,已经变脏了吗?
不会是雨萱害他的,没有人比他对雨萱还好了。她靠着他吃饭,收了他那么多钱,她乖乖的他能养她一辈子,就算是她染的,也一定不是故意的。
怪不得这几天都没联系他,原来也是身体不舒服吗?
可是。
阿岩蹲在坐便面前,视线有些模糊,他缓缓抬起手臂,黑的蓝的紫的幻影随机出现在皮肤上,下一秒就烂开流脓爬满蛆虫,散发着难以忍受的恶臭。
再一眨眼,又什么都没有。
他尚年轻健壮的□□会因免疫系统的报废而轻易溃败,他堆金摞银的漫长前路即将化为泡影,前方等待他的,只剩下不知具体日期的单一死亡结局。
为什么?
阿岩看着自己堆满奢侈品的手腕,想到了滕立手上那串佛珠,想到他说的话,突然浑身胆寒而颤抖起来。
恐惧的泪不自觉浸湿苍白的脸,他难以抑制地抽泣着,翻动着手机想给好多人打电话,但敢说的又没有几个人。
有护士在外面敲门,问他需不需要帮助。他不应,反倒哭声更甚,把屏幕磨得都发烫了,泪四散在上面画出彩色的竖线,吴雨萱的名字被水珠放大到只能看到她一个人。
不知是抖得还是本意驱使,他重新抹干眼睛时,电话已经拨过去了。
狭隘昏暗的厕所间,消毒水味和药味混在一起,排泄物和呕吐物的味道不经意钻入鼻腔,为此刻一声声冰冷的盲音更增添了一股绝望的意味。
他揪紧了心脏一声声地等着,每声结束都期待听到那声被打扰后的娇嗔,可期待空荡荡,泪挂在脸上只剩下盐分。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