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她的学长在理科实验班。

这一年多里，他们简直低调得不能再低调，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因为对于目标的坚定，对于前途的追求，也因为理智克制着思念驱使，他们近乎柏拉图式恋爱。

但这不妨碍他们对彼此的选择不动摇，不妨碍基于爱和欣赏生出更加努力的动力，每一次约定好的见面，一直受缚的思念才被全部释放出来，因而那一瞬间，爱也会比以往任何一瞬都强烈。

这次的见面不是在约定之内的，但原谅她吧，卓誉学长，她现在很开心，这个心情，想跟他分享。

陈言靓的身影略过三两玩闹的女生，经过角落亲昵的男女，也吸引了常驻在长廊石凳上的几个漂亮得散着香气的熟悉面孔。

“那不板板脸吗？她往高三那儿跑什么？”

董怡半起身往那楼里望了几眼，回头带着一脸疑惑和八卦看向姐妹几个。

高馨早被做过心理准备，头也不抬地拨弄自己的指甲：“找对象去了吧，她和高三的一个处着呢。”

“啊？！”

众人一起被惊得叫出来，听得高馨直捂耳朵。

高中谈恋爱太正常，一点也不足为奇，她们这种多邂逅几个人更是家常便饭，友好地交流感情。

可那个人是谁？是板板脸，是易安来之前的第一名，是除了吃喝拉撒只会学习的机器，恨不得就是校规册练成了精的模样，实在很难把她和“处对象”几个字联系在一起。

“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好学生眼里就看不见男人了？”

高馨耸耸肩，继续修着自己指甲的形状。

说话间，对面教学楼里，话题的主人公并肩走出来，在长廊尽头的另一不起眼的角落相视而立，没有明显的亲密的动作，但眼神间的爱意已足够让旁人猜个大概来。

卓誉是个五官端正，戴着方框眼镜的人，身上散发的气质和陈言靓相似却更多了些柔和。

在她们刻意的注视下，陈言靓完全像换了一个人，难得在她少年老成的脸上看到这个年纪该有的羞涩模样，真是陌生又新鲜得很。

董怡望着他们，棒棒糖在口中旋转一圈，蹭上了唇上亮晶晶的唇彩，糖从嘴里拿出来，粉红的糖上沾着口水，反着光。

“说起来，陈言靓最近好像跟赵其走得挺近的？”

*

赵其本以为易安说这学期好好学习是说着玩的，可开学这些天，尽管学习风格依旧我行我素按自己节奏走，但相比上学期，课上睡觉和不交测试卷的次数已经少多了。

从桌子上起来时，睁开满是血丝的疲惫双眼的时候也变少了。

想必他那和自己一样糟糕的睡眠，应该好多了吧。

至少她是这样的，这些日子能一觉睡到天亮了，不会半夜醒好几次，不会多梦到醒来浑身酸痛。

真是好舒服好顺畅的日子，过得她每一天都细细数着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唯恐没有珍惜浪费了一刻。

敏感如赵其，幸福感太容易被她自己的惶恐亲手掐断。

后背被轻轻点了一下，一张对折后的纸从胳膊下伸过来，赵其抬手就接了过来。

但她的敏感也让她更容易去接近平凡的幸福，比如收到纸条的每一瞬间，她的心都会狂烈悸动一番。

赵其摊开纸条，易安难得把字写得很认真，还是保留着自己的风格，很潇洒大气，一撇一捺伸展得很张扬，内容确是一组鸡汤式的励志语，是他绝不会说出来的话。

她正奇怪，那人轻轻靠过来，离得她很近，整个人笼罩住她的后背，虚贴着又有一点距离，在她耳边低声问：“我写得好看吗？”

听，多臭屁，还有上赶子来求夸的。

赵其右耳被震得麻酥酥的，又羞又想笑，于是便故作认真：“字还行，内容有点土。”

“土吗，我写给你的，鼓励你学习。”

赵其咧开的嘴角一下就收回去了，深吸了一口气，又读了一遍纸条上的话，没说话，正说服自己这是一段多么暖心的句子，根本就没有土。

易安单手撑着脸，从侧面望着她从装认真到真认真，看着看着就要忍不住笑，莫名觉得她憋得脸红的模样让人更想逗一逗了。

但他还是放过了她，长指一伸，勾走了纸条，赵其抬头望他。

“陈言靓请咱俩帮忙布置大厅板报，让我写字，你写内容，这是她给的题目。”

赵其听耳边人说着，人直愣愣盯着自己的桌面，刚呼出的一口气又屏住了。

和易安一起……大厅办板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