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天元见着杜晏兰身上的伤口和血迹，面露心疼，当即就要越过伍老爷，去扶住他。

伍老爷气得发抖，大喊：“谁把他放出来了？快把他弄走！”

然而四周的士兵都踌躇不前，他们都不是伍家院里那些伍老爷的早年心腹，反而和经常在军营里混的伍天元更为熟捻。

伍天元扶住杜晏兰，对江千劭低声道了声谢。

“爹，我这辈子就他了。谁人我都不会娶。”伍天元嗓音浑厚，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唏嘘声一片。

伍老爷抬起拐杖，颤抖着对着伍天元虚点了好几下，“你，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伍天元拉着杜晏兰的手，把外套脱下来，给他披上了。

伍老爷只觉得眼睛都要瞎了，他好好的一个儿子，怎么就忽地被妖精给迷惑了，成了断袖呢！要是个寻常女儿家，做个妾也是好的。

“我今天还久非要了他的命了！你还要打死你老子不成？”伍老爷喊道。

伍天元垂着头，沉思了几秒。

就在伍老爷以为他要答应时，伍天元却做出了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举动。

他直直看着伍老爷，道：“爹，我确实没有办法对你下手。你养了我这么多年，也从真正未苛待过我。可是，你着实低估了我对杜老板的感情。”

“如果不能和杜老板在一起，那我今天就宁愿死在这里。”

说完后他从腰间抽出自己的配枪，递给江千劭：“我们家杜老板肯定下不去手，只能交给你了。”

众人炸开锅，伍老爷也一瞬间慌了神。

但是伍老爷很快又镇定下来，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冷笑一声，“我不信。你真的会为了这个戏子放弃你爹，你自己的前途？！”

伍天元看向江千劭，对他说：“你开枪吧。我爹这人，向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

江千劭皱眉，不太能理解伍天元的脑回路。

杜晏兰侧过脸，看着伍天元，眼里含着劲劲的笑：“好啊，等你死了，我马上来陪你。”

伍天元点点头，看向江千劭，说：“你开枪吧。”

伍老爷也对他说：“你帮我打死他！开枪！我看他死到临头了，还跑不跑！”

江千劭面色凝重，缓缓抬起了枪，将枪口对准了伍天元。

周遭响起一片吸气声，眼睛瞪地死大，看着那个黑漆漆的枪口。

伍天元闭上了眼睛，随后，枪声响起，血液飞溅。

伍天元闷哼一声，缓缓倒下——

伍老爷脸色一白：“你……你！竟然真的不躲……”

他再也顾不得刚才自己的话了，撑着拐杖快步走到伍天元身边。见着伍天元大腿上的黑糊糊血洞，他差点气得一口气喘不上来。

士兵里，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头，“还请老爷成全二少爷！”

随后呼声越来越大，竟是在场的所有伍家军的兵，都脱下了背在肩上的长枪，举枪致敬。

“还请老爷成全二少爷！”

“还请老爷成全二少爷！”

呼声一潮盖过一潮，愈来愈大，响彻了北平西边。

伍老爷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这群小兵崽子！

不过，这样也算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了。哎！他随后睁开眼，大喊：

“医生呢？快把我们家的医生叫过来！”

伍天元竟然还能笑出来，他嗬嗬笑了两声：“这帮小子，平时没白对他们好。”

江千劭蹲下身，勾了勾嘴角，道：“你对我可真放心，就不怕我公报私仇，刚才真一枪把你嘣了？”

伍天元在把枪递给他时，对他使了一个眼神。江千劭几乎是瞬间就意会了伍天元的意思——伍天元让他往非致命部位真开枪，吓唬他家老头子。

伍天元腿上汩汩流着血，可他还在看杜老板，傻笑着，道：“崩了就嘣了。不都说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杜晏兰听了这话，眼睛一蹬，敲了下他的头：“接下来你可得好好养伤，要是成了个残废，我可不要你了。”

伍天元问：“他们把你抓去，有没有对你下手？有没有伤着哪儿？”

杜晏兰摇摇头：“不疼，小时候学戏，也是被打惯了的。师傅用的板子可比这不知道大了多少，这点儿疼对我来说算皮毛吧。”

“哦，我还生怕我爹和你说什么，你影响了我的狗屁前途，然后你为了我着想，就主动离开北平。”伍天元最近看多了戏文，脑子里的戏还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