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我会恨你,恨你一辈子。”
她的这些话,在幽珩听来不痛不痒,他低笑一声,扣着她的下巴看向他。
“没关系,那就恨我一辈子好了,只要你在我身边。”
幽珩的手一直是冰凉的,此时落在她的下巴上,就像吐着蛇信儿的毒蛇一般,只让人觉得胆寒。
温漪宁扭头挣脱他的桎梏,再回头望着他的眼睛里,是不加掩饰的恨意。
“我一定会杀了你。”
幽珩闻言却笑了,像是听到蝼蚁想要撼树的笑话一般,凑近了她轻声道:“我等着。”
“不过……”他的食指抵在她唇边“明日就要成婚了,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我们可是要相守一生的。”
她眼里的恨意如有实质,幽珩不知是不是被刺到了,松开她的手移开了视线。
与她沉默半晌后,扬声叫来了秋影。
秋影一进来就看到镜子前的两人,视线扫过两人相握的手立马垂头避开。
“好好伺候魔后,明日大婚务必要准时。”
“是。”
“今夜好好安歇,明日我来娶你。”
说着松开十指相扣的手,想要揉一揉她的头发,但被她偏头躲过了。
幽珩的手被晾在半空,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看了她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他离开后,秋影才敢上前伺候她“娘娘,奴婢伺候您拆冠。”
秋影在她身后忙碌,身体里的温漪宁才有空去回忆上一世的明日——她的大婚。
她记得那日的天色不算好,仿佛预示着这次大婚的结局,但幽珩却强硬地改天换地,以魔气幻化出万灵来贺的祥瑞,似乎一定要向她证明他们就是被祝福的一对。
婚宴上来的都是魔域的大将,没有一个熟悉的人。
站在高台之上,望着那一张张陌生却恭谨的脸,听着悠扬的贺词与他们的恭喜之时,温漪宁心里只有无尽的悲凉与哀婉。
“娘娘,奴婢伺候您沐浴。”
望着镜子里已经拆卸完的自己,她看了一眼秋影,只道:“不必。”
挥退秋影之后,温漪宁一个人泡在浴桶里,感受着水一点点变凉,冻的人发颤,就跟她的心一样。
她身体的动作,激起了她曾经的回忆。
上一世的自己,就是这样一直泡到了天蒙蒙亮,才被进来伺候她梳妆的秋影发现。
泡了太久的冷水浴,再好的身子也经不住这么糟践,故而婚礼时她很是虚弱,但一向以她身体为重的幽珩,却不管不顾地完成了婚礼。
那时,她心下一片冰凉,为了逃出魔域,她调虎离山试了,苦肉计试了,全都以失败告终。
幽珩仿佛知道她是如何盘算的一样,总是能精准地遏制她刚刚窜出的念头。
幸好,他再惹人厌也还没到强迫她的地步。即使成婚了,她不愿与他同床共枕,他也还算配合。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自己……
但一想到后来的自己,竟然会爱上他,心里就止不住的恶寒。
咚咚咚——
“娘娘?您可沐浴完了?可要奴婢进来伺候?”
“不必。”
温漪宁声无波澜,但身体里的魂灵却格外诧异,若是按照上一世的走向,秋影此时不该来才是。
难道魇妖造梦之时会篡改记忆?
她对这些妖兽着实是不够了解,此时也只能心里独自思忖。
“尊上吩咐奴婢一定要伺候娘娘安然入睡,否则奴婢不好交代,还望娘娘给奴婢一个机会,奴婢哪里做的不好您尽管责罚。”
门外的声音还在继续,说这话时,似乎连声音都在害怕地颤抖。
温漪宁察觉到身体的烦躁,下一刻她就哗地一声从水中出来,披上衣裳。
声音格外冷淡“进来吧。”
她不喜欢被人伺候,但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不喜欢,连累他人被责罚。
若是她再不允秋影进来,明日大概再也见不到这个人。
这便是这魔域的可怕之处,只要让魔尊不开心了,那就得死,一命呜呼是恩赐,凌迟折磨才是主旋律。
被这样一个嗜杀的人喜欢,再来几辈子,她都承受不起。
温漪宁看到秋影小心地垂着头进来,给她整理衣裳,擦拭发丝,做得一丝不苟,生怕她不满意。
等她伺候的差不多了,温漪宁才抬手示意她离开。
“行了,我要休息了,你退下吧。”
“是,娘娘好梦。”
秋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她的身体合上了双眼,自己的视线也跟着被阻,但在这一片黑暗中,她的感官越来越清晰。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作为一抹意识存在于脑海,这样她很难脱困。
夜深人静之时,她尝试了许多方法,终究还是无法挣脱自己身体的禁锢,也无法催动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