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呼之际,三楼闪过一枚身影,旋即感觉右脚脚腕传来一股暖意。
那人将她拉住,单足站定后,竹意对上来人的目光。
他不作询问,径自挑开她的面纱,待看到她面容后眼神有转瞬即逝的波动,不过很快便恢复常态,嘴角上扬,笑的很是邪魅:
“姑娘当心些。”
心中骤然一痛,这笑她可太熟悉了。
四目相对,万籁俱寂……
神情有些恍惚,没有错过方才他眼里急速闪过的惊艳,正是他现在这样自负的笑,让单纯的乐卿如痴如醉,沉醉到最后万劫不复的下场。
她透过他盛满墨水的眼珠,看到了一月前那个毕生难忘的中秋夜。
八月十五。
当竹意快马加鞭从扬州赶到长安的那一刻,马儿累得当场猝死。
飞身下马,习武之人耳力灵敏,已然听到不远处的脚步声。未经思索,赤雨剑立马出鞘,可迎面而来的却是一名浑身是血的男子,他怀抱一位微胖的女人。
竹意只迟疑了一秒,待看到他们身后追逐的数十名黑衣人,瞬间恼羞成怒,飞身拦在黑衣人跟前。
发泄似的横扫一击,赤雨剑绯光划破天幕,月牙状的剑气直逼敌人,反应较快的人骤然拿出佩剑抵挡,可却已来不及,连同佩剑在内的数十名黑衣人全部从腰部断成两节。②
整个灭口过程还没有方才她迟疑的时间长,追兵全数毙命,无一人活口。
迫不及待地回头,看着身后跑出好一断距离的男子,此刻他仿佛知晓了她是来救他们的,但又不是特别确定,只是站在特别远的地方,大口大口地喘气,眼神装满了警惕和惊恐。
心痛不已,竹意迅速扯下黑色蒙面,跃身到他面前:“阿言,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少年紧绷的弦才猛然松开,他“咚”地一声跪在地上,呼吸急促,身子颤抖:
“阿意姐我对不起你!我、我没保护好乐卿姐姐……我、他、他们……”
闻言,一道霹雳白光闪过脑海,她微微歪头。
木讷开口:“什么意思?”
被唤阿言的少年低头看怀中的女人,说不出话,只是哭。
竹意也怔怔地看向他怀里的女人,心脏迅速下沉,开始耳鸣。
阿言的意思是……
这个被水泡的发胀的女人是跟她从现代一起穿越的乐卿?
。?
呃……
她衣服有些地方都泡烂了,头发也湿哒哒地粘了一脸,鞋子只穿了一只,狼狈不堪。
她脸上毫无一丝血色,胸口也无起伏,明显一副死了好久的模样。
竹意瘪嘴一笑:“不可能,开什么玩笑。”
她们俩可是死过一次的人,前世她俩一起玩滑翔伞出了意外,极速下坠之时,原本她也以为她们死定了。
可再度睁眼时,却发现自己穿越到了古代,还成了小婴儿的模样。
所以说,苏乐卿这次怎么可能就这样真正的死掉呢?难道她又穿越了?
竹意难免在心中这样猜测。
景言这会缓过来了一点,止住了哭泣,但看阿意姐的反应,他甚至有点担心,自己继续说下去她会不会当场疯掉。
他迟疑着开口:“阿意姐……”
竹意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可景言却忽然感觉胸腔郁结,脑袋一片空白,当下晕了过去。
怀里的人掉在地上,他软塌塌地晕在她身上。
“阿言!”她这才看清楚原来阿言背上竟还中了两支毒箭。
容不得犹豫,竹意吹哨,不一会便有一名黑衣男子出现,吩咐其将景言带回红雪阁疗伤。
而后——她立在原地呆呆地凝视了地上的女人一刻钟。
一刻钟后,竹意才慢吞吞帮她捋好发丝,擦净脸上的水珠。
这女人的睫毛很浓很翘,跟乐卿是有一点像,不过肯定不是她。
她又脱下自己的黑色夜行衣给她换上,嗯……看来这位女子死之前应该过的不好,身上有好些鞭痕,除了被水泡的发胀以外,她好像确实较之前是实打实地胖了一圈。
看她小裤两腿间的血渍,料想闭气之前刚刚小产过。
真是个可怜的女子。
她不由得在心中感叹。
仔仔细细为这位女子收拾干净后,竹意将其带到城外两里处的杏花园安葬好,接着,她面无表情,握紧赤雨剑直奔太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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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今夜太子府又在搞什么喜事,到处张灯结彩拉着红绸,贴着囍字。
竹意冷笑一声,轻车熟路闪身到太子妃的院子。
只是这里漆黑一片并无一人。
稍作思考后,从外面庭院中抓了一名眼熟的婢女,将剑架在她脖子上逼问:“太子妃呢?”
这婢女一副不怕死的样子,料定刺客绝对没有胆量杀自己,双手叉腰趾高气昂:
“哼,反贼之女也配做太子妃?不过是个暖床婢而已,早就畏罪自杀了!你别以为你拿把破刀架在我脖子上我就怕了你,我可是叶侧妃身边的人,敢杀我你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听了婢女这番话,她瞬间了然,原来是这个所谓的叶侧妃。
这婢女说话难听至极,她垂下眼睑,默不作声抬手一剑将其毙命。
未经思索,顺手挖走了她的双眼。
她今夜火大,一忍再忍,遇佛杀佛,见神杀神。
谁让这婢女不偏不倚,说的每句话都撞她枪口上,让她死一百次一万次都不足惜。
竹意将婢女的尸体扔进乐卿院子里的水井,她跃上屋顶,悄无声息地来到府中烛火最亮,红绸布置的最多的这个房顶。
掀开一些瓦片,屋内的景象赫然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