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又打了一道雷。
今日天黑的比往常早一些,乌云将天空压得很低。
和父亲弟弟一同用过晚餐,迪卢克趴在窗边,也不在乎雨水偶尔飞溅身上,撑着脑袋好奇的看向雨中的庄园。
窗棱上小乌龟慢悠悠地爬着,探脚伸出窗外准备越狱。他看了一眼,随手拨了回来。
孩子的兴趣和精力有限,雨天不能出去,他这个年纪除了看书只能睡觉。
百无聊赖。
不知多久,走廊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迪卢克第一时间察觉到这是专门来提醒他休息的女仆。
父亲本就管他管得紧,吹了这么久风万一被看到少不了一顿唠叨。
想到这里他神色一紧,轻手轻脚探身关窗。
然后,他停下了动作。
他看到了,一道光?
迪卢克眨眨眼睛,确信自己没看错。
蓝色的、穿透乌云的光。
那时他过于年幼,分不清是流星还是其他什么,只记得在光的尽头,从乌云的缝隙里,他看到了藏于云后的蔚蓝天穹。
一闪而过,快得如同错觉。
光没入大地尽头的夜色,迪卢克也迟迟未动。
女仆敲门没有得到回应,打开房门看到的便是稚童在凳子上呆呆站着的景象,吓得瞬间提起心脏,小心靠近这位少爷。
见他没有反应正欲开口,迪卢克却直接跳下凳子,边喊着“凯亚”边往房间外跑。
女仆连忙跟上,追在后面不忘提醒迪卢克慢点儿跑,以免这位活泼的小少爷磕到碰到。
另一头,刚刚被从时空裂缝踢进提瓦特的零从果酒湖里爬上来,对着天空没忍住说了句艹。
有没有搞错,那么高的地方把人扔下来就算了,能不能先看看天气选个好点儿的位置落脚?
先不提下大雨害她变成落汤鸡,扔湖里是个什么意思?她不会游泳啊!
早知道她顶头上司看她不顺眼想动手很久了,要不是自己见过大老板留着有用估计早干掉了。
不过不碍事,反正有那道“赐福”在没人动得了手脚,而且零也不喜欢这份工作。
一年无休,福利没有,奖金全无。资本家听了都落泪。
更别提每天无偿打工帮大老板维持世界泡平衡等祂来收割能量,出了问题遇到个正义感爆棚的人物还有灭顶之灾。
这种工作狗都不干。
拜托,给反派当小弟很危险的,她疯了才尽心尽力。
要不是自己身上有“赐福”跑不了,早都甩手走人了。
走是不可能走的,想到出发前拿到的关于本世界泡的资料,她从地上爬起,忽略前一秒还在骂人的话,又心情极好的夸了夸顶头上司。
听说大老板另一个骨干下属那边出了问题最近正想办法解决,零之前还担心会不会记起自己,现在有了顶头上司这一脚背书,十年几载回不去也算有理由了。
不过……
她站起来环视四周,怎么都无法把眼前景象和资料中的“白沙遍地,日月并悬”联系起来。
坐标出问题了?还是情报组总算干不下去准备集体跑路了?
在原地等了半天,零忽然发觉什么,抬手感受着世界的力量体系,然后陷入沉思。
不对,力量过于充沛了,这里不是跃迁应该抵达的终点。
她要去的地方应该已经失去生机和可能了才对。
而这里,虽然从外部观测同样弱小,她进入时也没感受到充斥在星体与世界之间虚数能的过强阻力,为什么现在身处提瓦特反而感受到一丝违和?
从刚刚开始这些元素能量代替体内原有能量,她正感到疲惫还饥饿。
眉头一动,零握了握手,不是错觉,体力也在流失。
最关键的,大老板留在身上的“赐福”似乎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准确来说它与自己的联系被一道若有若无的屏障隔断,使她产生了消失的错觉。
削弱力量,隔绝自己花了几十年都没弄断的联系。
零一脸茫然,所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天上雨下的很大,少女一头灰白长发被打湿耷拉,然而她本人似乎对身体的不适并未察觉,反倒陷入长久的沉思。
站的太累,她便坐下,发尾落入泥泞,染上不属于本身的、这个世界的元素气息。
所依赖的力量被剥夺,感知内均非可理解之物。迷茫吗?恐惧吗?
零喃喃自语:“真是稀奇,自从误入歧途很多年都没这种人类才有的感觉了。你说我要不把事情描述的复杂点儿,把大老板骗过来让祂也感受一下?运气好说不定今天就能干掉祂。”
察觉到天外来客匆匆赶到的温迪:?
姑且不提打算坑老板的行为道不道德,你那句误入歧途是认真的吗?
等等,她刚才说的那段话里是不是加了“你说”两个字?
温迪的眼神陡然犀利,还没开口,就听少女继续说道:“算了,太麻烦了。虽然大老板胆子又小疑心病又重实力还一般,可祂足够狠啊。出意外别说摆脱控制,万一这里也被盯上那不就成我的错了。”
当然,实力一般是相对的,比起她已经足够厉害了,不然谁给谁打工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