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迪卢克不仅没被打动,还仿佛被激起了怀疑,就是埃莉萨自己都认为巧合得太过异常了。
不过,不愧是“暗夜英雄”,迪卢克非常敏锐,确实,她已经不是任人宰割的受害人,她已经是厮杀喋血的猎食者,她掌握了不逊于神之眼的强大力量,能够决定自己的命运甚至让其他所有弱小凡庸的家伙俯首。
她曾听过一句话,好的谎言是百分之九十九的真实加上百分之一的虚假。
她告诉蒙德人的就是这样。
那个名为埃莉萨的小女孩确实曾在父亲舍生后落入博士的手中遭受了惨无人道的试验,但她在无数次疼痛和变化中醒悟了,抛弃弱者的阵营,加入强者的一方,然而,博士最终却宣布她是失败的作品,放弃了她,她为了博取走向“成功”的机会,只能尽力展示自己的价值。
埃莉萨听说愚人众在提瓦特行动受挫,如果她能将曾经笼罩于愚人众严密控制之下的蒙德夺回,那必定能够得到冰之女皇的青眼吧。她还记得迪卢克,这个让博士念念不忘的颇具资质的观察对象,与她有着相似经历的蒙德“无冕之王”,呵,弱者总会抱团取暖,为所谓的“相似经历”动容,会被庸碌之辈牵绊脚步的“暗夜英雄”,也算不得真正的强者。
与其浪费力量拯救那些毫无价值的凡庸,还不如来“拯救”她,就让她给这位失却骑士身份的可怜人一个成为“白骑士”的机会吧。
但是,他竟然不识好歹,不肯接受这个机会。
那她只好先来推他一把,帮助他下定决心了。
卡塔利娜一个后仰,马车应声而翻,她正好躲开劈来的剑,滚到树后,放出了紧急传讯的白日焰火。
她现在是真的有些好奇埃莉萨的逻辑了:“你同莱艮芬德家族有仇?不然我想不出你我不死不休的理由。”
“没有。”
埃莉萨也看到了卡塔利娜的小动作,但她只当卡塔利娜闪避她的攻击全然出于巧合,解决一个坐都不稳的娇弱贵女,不过几个呼吸的事,她也不吝让人死得明白,何况,如果她的谋划连一个听众都没有,那她这个演员岂不是太过寂寞——
“你要怨恨就去怨恨迪卢克吧,当他看清在这危险的世界中,失去依靠又不能取得力量的孤女下场如何时,悔愧交加,会不会移情于我呢?安心吧,我会竭尽机会,从他手中榨取应得的补偿。”
卡塔利娜睁大了眼——补偿你什么,被你傲慢地践踏吗?
“果然不可理喻。”卡塔利娜站起了身,宝石红的瞳眸划出一道令埃莉萨依稀有些眼熟的幽光,那是猫科作为猎食者的凶残,“正确的逻辑不应该是,尽可能为这个世界排除和消弭危险吗?何况,你到底还要傲慢到什么程度?在他还是天真骄傲的少年时,他的心就装得下整个蒙德,又怎么可能被一个拙劣的陷阱牵绊脚步?”
虽非她意,她也领受了点蒙德英雄的英名,既然他没有躬逢这场闹剧的机会,那就让她代劳划下休止吧。
当迪卢克和凯亚循着信号跟着识途的马找来时,这场战斗已经尘埃落定了。
埃莉萨昏厥在限制行动的炼金法阵中央,周边全是她的武器劈砍的痕迹,她原本打算迅速解决卡塔利娜再把周遭伪装成猛兽或“恶犬”袭击的样子,但出师未捷,也就谈不上善后了,罪证完全展露人前。
卡塔利娜正在克制舔伤的冲动。她也挂彩不少,可惜人没有猫那样消毒的本事。
卡塔利娜行动灵巧,且有各种魔法和炼金道具傍身,但此处树木繁盛茂密,可莉的炸弹之类的强破坏性武器就不能动用了,需要空旷场地的炼金阵法也不好施展,她束手束脚地对上博士出品的怪力战士,周旋得实在勉强。
要不是埃莉萨一心轻视她,低估了她的本事,今日可真没法善了。
迪卢克抓住她蠢蠢欲动的爪子,用随身携带的应急药物帮她处理伤口,卡塔利娜为转移注意,兴致缺缺地开口:“两位姗姗来迟,或许能告诉我一个已经掌握袭击者和愚人众有所勾结的证据的好消息?”
大致勘察完现场的凯亚摸了摸鼻子:“很遗憾,并没有,或许能干的秘书小姐能够给我们提供一些有利的证言?”
“很遗憾,也没有,我只能提供一个少女拜师不成恼羞嫉恨发狂的无聊故事。”
才刚大发神威的猫可没有添油加醋,她还记得埃莉萨看到她手持埃莉萨一剑劈下的树干利用迪卢克教导的技巧格挡剑招时的难以置信表情,绝对是“竟然教你也不教我”的崩溃。
凯亚隐晦地看了迪卢克一眼,但后者此时气压很低,前者也不敢造次,只好哈哈打圆场:“不论如何,就算不能定罪危害蒙德安全,也能以故意谋杀或伤害蒙德居民的罪名将她收押或驱逐了。”
“也许不是不能。”
阿贝多也带着骑士团众人循着信号赶来了。
“骑兵队长行动未免太过迅速,我一早去找你就听说你来了晨曦酒庄。”阿贝多检查了一番卡塔利娜设下的法阵,满意地点了头,“我本想告诉你,趁着夜晚无人外出透风的杜林发现了陌生少女和愚人众的可疑接头,听他形容,就是这位最近被重点观察的埃莉萨小姐,这下你不论做什么,都算出师有名了。”
“可真是帮大忙了!这下驱赶那些拖延不去的愚人众,他们可再没有停留的借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