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旬,谭母整个人便突然苍老了不少。
她整个人神色憔悴,鬓边的霜色更浓了。谭有良撺掇谭明宗休妻,李秋香正在谭家闹一事,谭明铮亦有所耳闻。但如今他已重归他生父那一脉,他们的事便与他再无干系了。
但谭家其他人他可以不认,唯独谭母……
谭明铮走到谭母面前,垂下眼脸:“您是有什么事?”
谭明铮昨日回到县城时,宋音告诉他,他不在这段日子里,谭母曾去找过他好几回。得知他不在,谭母也没说找他的缘由。
而如今谭明宗家中闹的鸡犬不宁,谭母更不该出现在这里。
“我听人说,你不日就要带茵娘他们去帝京了?”谭母局促不安的撮了撮手,小心翼翼问。
从前这个大儿子虽然沉默寡言,与家中的人都不亲近,但凡事只要她开口,他基本都不会拒绝。
谭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大儿子就同她离了心。加上先前的事,如今他更是与他们彻底断了关系,甚至是连他不日将要带着妻儿去帝京的消息,她这个当娘的都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
谭明铮冷淡嗯了声。
“定好什么时间动身了么?”
“暂未。”
“若是定了,你让人提前来告知我一声。”
谭明铮闻言,掀开眼皮看向谭母。
谭母被他淡漠如水的目光看得有些愧疚,她慌乱垂下头来,嗫喏道:“虽然你重归了你生父那一脉,可你也仍是我的儿子。儿行千里母担忧,你们一家四口要走,我这个当娘的,总该……”
“您有什么事,直说便是。”谭明铮打断谭母的絮叨。
无论是七年前他去投军,还是四年前,他短暂归乡探亲后又回军营时,谭母都从未同他说过儿行千里母担忧这话。
当年没说,如今他已经不想听了。
而且他太了解他娘了。他不觉得她今日找到这里来,只是单纯想为他送行。
谭明铮的态度太冷硬了,这让谭母先前打好的腹稿顿时全烂在肚子里了。
见谭明铮眉宇间已有不耐烦之色,谭母迟疑片刻后,终是觑着谭明铮的脸色,试探着开口:“你带着茵娘去和两个孩子去帝京之后,那你们县城那座宅子……”
谭母说到这里时,谭明铮的目光蓦的变得冰冷起来,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朝谭母射过来。
后面的话,谭母顿时说不出口了。
但谭明铮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显然谭母打听他们何时离开,说要为他们送行是假,想打他们这座宅子的主意是真。
不消说,这主意应该是谭有良想出来的。但如今他已不受他钳制,所以谭有良让谭母来找他说。
毕竟谭有良不是他亲爹,可眼前站着的人,却是他的亲娘。
谭有良望着谭母,突兀问了一句:“娘,您当我是您儿子吗?”
谭母倏忽抬眸。
谭明铮已经自顾自说了下去:“自我爹过世,您改嫁二叔后,二叔对我和阿姐颇为薄待,但您一直跟我们说,让我们听话让我们忍让,我们不要惹二叔不高兴。所以我们每日小心翼翼,看二叔的脸色过活,哪怕逢年过节去拜祭我爹,都得偷偷摸摸去。但我在邬家镖局走镖赚来的银子,却被你以各种理由要走了大半。”
“老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