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明宗刚被骂完,谭明祖自是不肯上赶着挨骂。堂屋里顿时只剩下谭母的哭声,夹杂着谭有良抽烟袋的吧嗒声。
谭春燕受不了了,她直接问谭有良:“爹,我们当真要将那三百两给大嫂吗?”
自从谭明铮投军后,他就成了谭家众人的钱库,谭明宗他们兄妹几人只想着花钱,压根没想过存钱这事。眼下他们兄妹几人身上都没多少银子。还是那天夜里商议分谭明铮留下的东西时,他们才知道谭母存了三百多两。
而明天拿三百两给宋音,他们不就没银子了。
“不给让她将你二哥和三哥的前程和性命都断送了?”烟雾缭绕里,没人能看清谭有良此时的表情。
谭明宗和谭明祖心虚垂下头。
谭春燕听见这话,顿时被气的直哭,转头就骂两个哥哥:“都怪你们,要不是你们,那三百两就是我们的了。”之前谭母私下答应她,等她嫁人的时候,给她打一支金簪做陪嫁。现在别说金簪了,怕是银簪都要买不起了。
谭母听到这话,更觉得难受,正要哭的更大声时,谭有良突然呵斥:“够了,都一把年纪了,当着孩子们的面,你就不能有点长辈的样子吗?”
谭有良除了在大事上表态之外,其他事一概不插嘴,皆由谭母做主。但他一发脾气,谭母就憷得慌,她立刻闭嘴了。
谭春燕也不敢再哭了。
“拿三百两给她又能怎么样,回头再想个办法要回来便是,又不是天塌了,都哭哭啼啼的做什么?”谭有良冷着脸训斥。
其他谭家人顿时如醍醐灌顶。
“对啊!我们怎么没想到呢!”
“我们先当着三叔公的面将三百两给她,回头私下再想个办法要回来,但这笔银子却是过了明路的,以后她就掀不起风浪了。爹,还是您聪明。”谭明宗顿时喜笑颜开。
谭春燕却满脸担心:“可是大嫂肯把银子给我们吗?”
“她今晚能去你周婶子家住,以后能一直住在你周婶子家吗?等她跟我们住在一起,老娘有的是法子让她把银子吐出来。”
谭有良没反驳老妻的话,而是看向谭明宗:“这事不重要,重要的是另外一件事。老二,明天一早你就去县城,把你大哥在县城那座宅子过到你名下。”
“爹……”谭明祖瞬间急了。
谭有良知道他要说什么:“按照我们那天晚上商议好的,这宅子给你二哥,以后我们会在县城再替你置办一座宅子。”
谭明祖得了这话,这才重新又坐了回去 。
商量好接下来的事情之后,谭母顿觉腹中饥饿,她当即没好气冲李秋香骂道:“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做饭。”
李秋香好半响才回过神来,但她没立刻去做饭,而是看向屋里的众人,嗫喏道:“你们没发现,月儿今天很不对劲儿吗?”
“那死妮子跟她娘一样,都是个锯嘴的葫芦,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平日家里的洗衣做饭都是宋茵的,如今宋茵不在,谭母还当李秋香这是想偷懒,遂又骂道,“别在这儿胡咧咧了,赶紧做饭去,没看见大家都饿了么?”
这会儿都快未时了,他们一家子朝食还没吃呢!
“我没胡咧咧,你们没发现,月儿今天盯着我的眼神,很像大哥吗?”一想到先前谭月那个眼神,李秋香下意识抱紧双臂,她满脸不安问,“明天就是大哥的头七了,会不会是大哥觉得我们做的太过分,所以提前回来了。还有大嫂,她之前唯唯诺诺的只会哭,可今天她竟然敢跟我们吵架了。”
头七亡人的魂魄会归家,这是大家一直遵守的习俗。今天被李秋香这么一说,做贼心虚的谭家众人顿觉后背发凉,谭明祖和谭春燕兄妹俩更是吓的瑟瑟发抖。
“老二,管好你媳妇儿,大白天的说什么疯话。老大就算成了鬼,他也是我儿子,这世上从来没有儿子敢在老子面前撒野的道理。”谭有良一拍桌子,怒喝道。
谭有良是一家之主,此刻谭家其人见他端正坐在主座上面若钟馗,他们顿时有种找到主心骨的感觉。而且外面现在太阳正好,怎么可能会有鬼呢!
谭明宗觉得谭有良说的在理,当即便扭头去骂李秋香:“别胡说八道,赶紧做饭去。”
李秋香还想再说话,但却被谭明宗不由分说的扯了出去。
待谭家其人都走了之后,谭有良板着脸,看似在院中漫无目的的转悠,实则他却偷偷将门窗上的贴的符纸,挨个儿又检查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