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雅宁把李苹的照片发给贺明言,按照何立所给的信息推测:“李苹可能还在警局,或者在附近的医院。你只要告诉我具体的位置,千万别去打搅她。”
贺明言看向手机屏幕,剑眉微微蹙起,片刻却是笑了,喃喃:“原来她叫李苹啊。”
桑雅宁一怔。
贺明言已经手机揣回口袋,歪头,朝别墅的方向递个眼神:“今天实在太热,先进去休息吧。”
“那李苹的事......”
“我会留意媒体的动向,绝不让消息流出去。”
“所以—”
贺明言笑,“你就安心等消息吧。”
等,永远是等。
好似她现在最该做的,只有听话地呆在原处等待。
桑雅宁咬了咬唇,愈发不甘心。可当她看见贺明言包容的眼神时,压在心头的郁闷就骤然散了。
既然帮不上什么忙,就更不能再给旁人添乱。
她已经收到足够的恩惠了,也应当变得懂事一些。
“好。”
桑雅宁松开揪着的衣角,轻声说,“那就麻烦贺先生了。”
贺明言点点头,随及驱车离开。
一阵轰鸣声结束,远行的车辙彻底于视线中消失。
桑雅宁看向掌心中的卡片式钥匙,缓而向着别墅走去。
周遭极为安静,除却时而响起的鸟鸣,再也听不见其他声响。
风拂过,两侧的草木来回摇晃,斑驳的树影投于宽阔的玄关前。
桑雅宁将钥匙贴近感应器,搭在门把的手顿了顿,才谨慎地轻轻向后拽。
屋里,有灯光,似乎还能听见细微的谈话声。
桑雅宁愣住,僵硬的双腿不知是否应该朝前迈,只能侧耳听,试图辨认出对方的身份。
“这是安眠药,实在睡不着的时候再吃。”
“......好。”
“尽量和朋友聊聊天,把心思换到其他地方。”
“我知道了。”
“基本就是这样,后续再有问题的话,直接联系贺先生就好。”
“嗯,谢谢您。”
......
越往西屋走,交谈声越清晰,空气中隐约浮荡着消毒水的气息。
红棕的门虚掩着,透过缝隙能看见躺在床畔的人影,一个纤瘦却莫名熟悉的人影。
桑雅宁不由自主地凑近看,足尖刚朝前探一步,那扇门竟然就顾自向外开了。
她一怔,尚未来及理清头绪。
身穿白大褂的女人已经率先开口:“你来得正好,病人刚做完检查,给,这是具体的服药说明。”
桑雅宁盯着那张单据,一时间不知是否该伸手去接,脑袋里乱哄哄得,心却越跳越快:“......病人?”
“对啊。”
女人轻揉着眉心,叹气,“没有女生愿意遭受这种事,但好在她的身体并未受到太大的侵害,所以后续要重点关注心理健康。”
桑雅宁的手止不住地发颤,喉咙又干又哑,说不出一句答应的话。
对方将纸张塞到桑雅宁怀里,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进屋时放轻松,不要影响到病人的情绪。与我们这些旁观者相比,她只会更加痛苦与绝望。”
桑雅宁沉默着,视线越来越模糊。
哒—
滚圆的泪水落在纸面,瞬间晕开了一行行清秀的字。
桑雅宁匆匆擦拭着眼角,哽咽得难以言语,只顾着一个劲点头,抬手拽住她的衣袖:“谢谢,谢谢你们。”
女人没有再回答,给予一个安慰的拥抱,就拎包转身离去。
门打开,又缓而闭合。
窗边的帘纱轻微晃动,诺大的房间里听不见风声。
桑雅宁深呼吸,用力拉扯着唇角,不断不断地尝试,直至能挤出满意的笑容才缓而收住。
她看向虚掩着的门,掌心泛起细密的汗,微微抿了抿唇,才抬手扣响门扉。
咚,咚咚。
清脆的响回荡在她与她之间,桑雅宁却屏息不敢发出动静。
“......哪位?”
熟悉而又沙哑的声音响起,疲惫中满怀疑惑。
“嗨。”
桑雅宁推开门,如往常般甜甜地笑,“亲爱的李苹小姐,好久不见。”
病床上,李苹的脸色苍白而虚弱,空洞的双瞳在望向她时怔了怔:“雅,雅宁?”
桑雅宁的眼眶瞬间红了,依旧笑着走过去,握住她冰凉的指尖:“不过三两日没见,怎么就不认识我啦。”
李苹猛地瑟缩,身体下意识朝后躲:“抱歉,我—”
“难道你还在生气嘛。”
桑雅宁娇嗔地嚷,“不就是拒绝出演你推荐的剧本,有必要这么小心眼嘛。”
李苹愣了愣:“我没有生气......”
“没生气就好。”
桑雅宁用力张开双臂,将李苹瘦小的身体搂在怀里,“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理我了。”
桑雅宁不敢看李苹的眼睛,即使撒娇,也依旧心怀忐忑。她微微俯身,把脑袋靠在李苹的肩膀,像是犯错的孩童在寻求母亲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