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写的游戏剧本很长,两指节厚的定稿本程馥用了好几个,后面赶稿写的急,字迹还有些潦草,临简雾看了一天才看完。
两个月写那么多,临简雾觉得程馥绝对是上辈子打字机转世来的。
“你觉得怎么样?”程馥问临简雾。
“我觉得写的很好。”
“那就好。”
程馥觉得就算自己写的是一坨狗屎,临简雾也会夸她写的好,毕竟这是姐姐给她挑选出来的读者,审美水平极其低下,不存在说打击她自信心的可能。
她对此早有预料,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写的到底是怎样的一种货色:怎么说都是第一次写这种题材,怎么可能写的很好……
“我只有一个问题。”临简雾说。
“什么?”
“我以前也算是看过一些修真类的网络小说了,你的这个主角在里面,我都觉得塑造的有些过于尖锐,个性太足了。一般游戏主角的塑造应该更‘安全’点,不然玩家不是很好理解。”
“怎么说?”
临简雾摸着本子上的那些文字说:“太冷漠、太无情了。不懂付出,也不懂别人的付出,除了最后成为众生的主宰,在这世间走一遭,好像什么收获也没有。”
程馥抱起双臂,歪了歪头:“我写的是修真,主题自然就是求道,保持本心才是最重要的。再说你看到后面也知道了,主角不是人,没有感情才是正常的。”
“这样的主角设定,玩家可不好代入。”
“你觉得最好要改吗?”程馥伸了个懒腰,“你想改就改吧,反正我想写的部分都已经写完了。后面怎么着我都管不着。”
临简雾摇摇头:“我只是这么说,一旦改了的话,整个故事的逻辑就不成立,没有那种别具一格的美感了。比起那些所谓的亲情、友谊,爱与美好,偶尔的时候我也喜欢单纯一点的思考,对于一个修真者来说,完全摒弃外物,一心求道成为不依附于他人的强者,才应该是正常的思维逻辑。”
“哦。”
程馥觉得临简雾想的有点多,她完全就是为了一碟醋包了那么一盘饺子。
‘你这又是何必?’整个游戏剧本可以说只是为了这么一句话存在的。
写完整个游戏剧本她才想起来,她对于自己那天晚上的轻率其实是有些后悔了的,她是确认了自己的想法,但是临简雾凭什么要被她这么卷进来?万一临简雾良心发作,想要负责该怎么办?临简雾是一个好人,她也希望好人能有好报。
好在这段时间能够明显感觉到临简雾对她的反应很冷淡,等她去上大学,再过一段时间,只要默契一点谁都别提起,之前的事应该可以完全当作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都怪这句话碰撞出来的灵感太诱人,让她一时间忘了自己会想起它的本意。
第一次对她来说,倒不是什么特别值得在意的东西。倒是临简雾要是因为她在这方面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她会觉得很对不起姐姐。
过了明天应该就好了。
程馥伸手来拿临简雾手上的剧本,临简雾没给:“你是又打算把它撕了扔垃圾桶吗?”
“还是说你有更好的处理办法?”程馥也不强求,只是说,“就算要留,你也该留点好的吧?我觉得我下一本写的肯定比这个好。”
“到时候你又会说你下下本会写的更好。”临简雾想了下,“我觉得你这个剧本可以试着做一个游戏出来。”
“啊?不用吧?我只是假设有这样一个游戏而已。”
“视觉小说的形式是最合适的,废除掉分歧和选项,让人充分感受到文字的魅力并乐在其中……那些cg我应该全部都能画出来。”临简雾迅速对于当前的状况下了判断,“让我来做吧,这个游戏。”
刚好也是很久都没有独立做过游戏了,拿程馥的这个剧本来练练手也不错。
说干就干,当天临简雾就用手绘屏花了六个小时把开场cg给程馥画了出来,还一口气画了好几张人物立绘。
速度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动画师出身呢。
程馥一看就不对劲了:“你的这个主角怎么是个女孩子?而且这个个头,有8岁吗?”
“在你的预想当中不应该是这样吗?女性相较于男性常常被视为需要保护的那一方,儿童相较于成人也更容易让人放下警惕心,无心无情这一点,如果非要在故事前期以人来作为路人的第一印象的话,小女孩是最不容易被人苛责的,会有种天真般的残忍。这种残忍,久而久之,会让人不由自主感到恐惧。”
哑巴仆从倒是被临简雾设计成了一个面有髯须的狂野大汉。
这两个人站一起,颇有种格格不入的荒诞感,除此之外,既视感也很足。
“会被说是抄袭吧,伊莉雅和berserker什么的,人物设计给人的感觉太像了。”程馥可是还记得自己给这个哑巴仆从的初始设定是没有神智的人形野兽,除了力大无穷、刀枪不入,整日里就是疯疯癫癫、任人践踏,全凭肉身为主角遮风挡雨。
“应该会有很多人这么说,但没必要为了不被人误会特意避开这个设计。想的乐观一点,如果到时候没有热度,黑红也是红,倒是能少一笔宣发的钱。”临简雾看起来毫不在意,她去掉几个图层,把这个人物截出来,再在上面快速勾勒了几笔,“现在呢?”
鸟面人身,不知是何种怪物。
再画,稍微一上色。
一袭青色羽衣,眉眼庄重如古画,神情温柔充满宽恕,真就是程馥剧本中所写的那个古之神明再现!
被这样的神明所爱,确实很容易让人心生温暖,产生依赖。可是剧本中的主角却反其道而行之,照样神情冷淡:“今朝可要相见否?可愿为我生?可愿替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