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姐姐牵着手在睡乡中登上梦的最后几级阶梯,程馥终于醒了过来,她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楚‘这是哪儿?’,在初醒的瞬间甚至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大脑感受到的只有最原始的存在感,那种动物性的迷离恍惚,而在环顾四周,瞅见四周摆设的形状后,她才意识到这是在临简雾的房间,继而想起来昨晚的事情,最后明白了自己是谁。
与此同时,记忆也渐渐消散,程馥转瞬间便忘记了自己昨晚究竟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
明明好不容易才梦见一次姐姐的……
“再不起来换衣服,你可就要上学迟到了。”临简雾倚靠着门框,慢悠悠地说。
程馥一声不吭。
临简雾发现程馥眼睛里并无半分不安的神情,就像没睡过这一觉那样镇静自若,只能从其长久的沉默不语中才能感受到那种睡意未消的迷茫。
她凑近,一只手在程馥眼前连续晃了好几下,程馥就像瞎了似的,眼皮都不带眨的。
“嘿……!”临简雾喊道。
程馥依旧没反应。
把脸埋在双手几分钟之后,程馥从床上下来回自己房间换衣服,整个过程完全忽视了临简雾的存在。
临简雾跟进去又慌忙退出来,简直不知道程馥是不是故意给她难堪。
直到洗漱完毕,程馥才发声解释:“我说过了,我早上起床一般不喜欢说话。”
临简雾一听这话就觉得来气,但她关注的重点不在这儿:“你昨晚梦见你姐姐了?”
程馥翻衣领的动作停顿了下:“不知道。”
“我听见你喊了‘姐姐’。”
程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是吗?”
临简雾都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该说什么:“你自己做的梦你自己不记得?”
“一觉醒来忘记梦境的内容,这不是常有的事?”
“但总不至于一点都不记得。”
“不想忘记的总是忘记,想要忘记的却总是刻骨铭心。这很正常吧?”
是很正常,但临简雾想要从程馥这里获得的答案可不是这个,不过再这样问下去就只是没完没了,她起了另外一个话头:“先前我叫你起床……”
说到这儿临简雾停了下来,程馥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接下来的话:“叫我起床,然后呢?”
程馥这样子完全看不出知道自己吻了她的事,说不清内心那种隐秘的情绪是失望还是庆幸,试探就到此为止,临简雾摸了摸嘴唇,说:“……没什么。”
后来谁也没再开口,早上的谈话就这么无疾而终。
令程馥感到有些意外的是,接受临简雾辅导数学的日子比她想象的要好过很多。
晚上。
看到程馥拿过来问的数学题,临简雾先在题目上画了两个圈,又下划了两条直线:“它最原始的做法就是把一个曲线,就是这个求距离的范围,可以转化成……”
思索了好大半天后,临简雾才想出来一个感觉程馥能够理解的解释:“嗯,这么说吧,可以拟合为两条直线的距离范围。”
“拟合?”
“对,拟合。”临简雾在旁边的草稿纸上写下‘拟合’这两个字,然后说,“这一类在你们平时做的高考模拟卷考察的也挺多的。用二次函数代替曲线,用切线代替曲线,用割线代替曲线,什么乱七八糟的的直线代替曲线,还能曲线代替曲线。然后各种逼近什么的……”
程馥静静地听着。
“思想是拟合的思想。这一题主要就是用切线代替曲线。”临简雾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程馥的脸色,然后才在草稿纸上开始画图,“我先讲原理。f(x)=t有两个正实根,正实根,这个t就只能在下面和曲线相交,在上面和曲线相交,那就是负实根,然后这是x_1,这是x_2,到这一步,没问题吧?”
“嗯。”
“然后就是x_1-x_2的绝对值小于这个数……你最开始看见这个式子的时候是不是心想,完了,根本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