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公寓是租的小区最大户型,三室一厅,主客卧都坐北朝南。
带盥洗室和浴室套间的主卧属于临简雾,公共区域的盥洗室和浴室在现今情况下,基本上只有程馥在用。
每回程馥来这边,姐姐都说让她睡自己的房间,但程馥宁愿拿张折叠床睡在书房。她要是睡姐姐的房间了,那姐姐应该跟谁一起睡?
姐姐去世后,临简雾再让她睡姐姐的房间,程馥没有拒绝。
房间内所有的摆设大体都维持着姐姐生前最后一天的样子,床单和枕套再怎么换洗都是之前那一套,床头柜上的那只旧闹钟即使程馥根本用不着,里面也换了新电池,至今仍是锲而不舍地走着。
公共区域的盥洗池上摆放的牙膏刷牙杯以及浴室置物架上的洗发水和沐浴露,属于姐姐的东西,程馥都是一动不动。
把自己的刷牙杯也并排放一起,和姐姐的就好像是一对的。
脱衣服之前,程馥拿着花洒想要先试试水温,然而连接花洒的软管破了,水温是调到正合适了,但水压不够,喷出来的水流都是软绵绵的,压根没法洗。
她把花洒头拆了也没什么用,管子一拿起来,水顺着缝只管往下流。任她再怎么想要蹲着,也不可能比水龙头矮。
这要是还在之前的高中宿舍,今晚就只能打湿毛巾,随便擦一下身体凑合睡了。
程馥拧了下水龙头的把手,把换洗衣物和毛巾从架子上拿下来,一边若有所思,一边走出了浴室。
这会儿临简雾刚刚回房间,看镜子里的自己眼睛哭的还有点肿,就听到了敲门声。
“临简雾你洗澡了吗?打扰一下。”
没事‘临小姐’,有事‘临简雾’,这回‘临小姐’也不叫了,直呼其名了起来。
是程馥的声音。
临简雾赶紧洗了把脸,稍微收拾了一下,才打开门:“还没呢。”
不等她接着问‘怎么了’,程馥已然举了下手中的衣筐,继续开腔:“浴室里连接花洒的软管坏了,洗不了澡,能不能借一下您的浴室?我洗澡很快的,大概五分钟就出来,绝对不会耽误您太长时间。”
这一口一个‘您’的,真是让人不好拒绝。不过临简雾觉得程馥不这么说她也会答应就是了。
这不是程馥第一次进临简雾的房间。
飘窗一角挂着数个枪械纸质模型,电脑桌上摆着三个显示器,手办展示柜占了右手边的一整面墙,和半个月之前相比,床上那一堆fufu里面又多了两个蓝色的。
程馥嗅到一点奶香,这是临简雾用来安眠的香薰味道。
临简雾看着程馥旁若无人地走进属于她的浴室,目光很快落到程馥拉开浴室玻璃门的那只手上,她并不是没见过比程馥的手更好看的手,但就是在那些手里面,程馥的手也算是修长而又细腻的了。
指甲修剪得很短,甲尖柔润而带珠泽。
浴室灯光下,程馥的那只手散发出夜晚雪地里特有的那种冷淡辉光。
临简雾回想起她与程馥初见之时,她和程馥握手的感觉。
在她过于紧张而产生的握力之下,程馥的手掌先是松弛一下,然后便抵住了那握力,那种具有性感的柔和,又冰又腻,似乎与其稚嫩皮肤之中稍带一点青色的色调浑然一体,进入了她的感官深处,有如握着一团将化未化的雪一般。
临简雾一只手握住自己的胳膊,头扭到一边:“洗发水和沐浴露你用我的就好。不用着急,女孩子洗澡洗个半小时都是很正常的。”
在谁也察觉不到的间隙,她听见自己的呼吸声,略带畏惧。
对程馥来说,临简雾这当然是客气的说法。
她可不会当真。
不过即使如此,程馥洗澡的时间也比她自己预计的短了很多。
十分钟?八分钟?可能五分钟都不到。程馥不记得。
临简雾这人总是喜欢攒脏衣服后面一起洗,姐姐当初说了多少次也没改,还有随地乱丢臭袜子的毛病,她一进浴室,就看到了临简雾昨晚的内衣,就在脏衣篓的最上面。
这人的生活习惯真是邋遢的无可救药,真不知道姐姐当初怎么会喜欢上。
她尽量不去看那边,但那内衣的款式还是烙印在了她的脑海里,存在感之强,便是要刺穿她的视网膜,扎进她的大脑皮层,在里面炸碎成千万片,完全填充了她的想象,迫使她无时无刻不想着这回事。
她根据衣服堆叠的顺序想着临简雾脱衣服时的动作,依靠衣服尺码估计临简雾的身体状态。
想象中,她一点点地拿起姐姐的那条束腰蓝点白衫裙,不断揣想自己是怎么拉开拉链,接触到姐姐那裸露着的妙不可言的后背。
——那后背上覆盖着无数形如蜜桃的绒绒细毛,犹如此时在她周围漂浮着的永不消失的水雾——
无数的无数,哪怕她光是待着不动,想象得来的快感也依旧微微渗入肌肤,足够让她喘不过气来。
程馥从浴室出来时,临简雾正在打csgo,一局竞技模式输了几个小回合,耳麦里队友一直在喷:
“我都不知道你这杆狙瞄的是谁。”
“一共就两人,你还能对着中间缝里放空枪?”
“静步换子弹,你还挺会自欺欺人。”
“你这膝盖是杰洛特的?对面炸药包都快拆完了,你还没跳上去?”
“玩的都是什么勾八玩意儿?”
“这局打完就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