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茶的那句话没说错,天上一天,人间一年。
山玉离开的那一年冬天的岁旦,江离的小柜子里装满了瓜糖,元宵那晚,他屋里桌子 上的汤圆冒了一晚上热气。
总是备着,备着些得来的小玩意儿,好像这样就能等来人一般。
来年开春,三月江离参加了院试,中了秀才,八月要去参加乡试。
小镇上的那些熟人,都对江离信心满满,似乎日后状元郎已经定在了他们这里。
备考期间,大家对江离关怀备至,师父和师娘已经很少让他到前堂去抓药了,他每日就坐在那间小屋子里,翻着一本本书,不停地写文章。时不时还要接待来探望他的邻居们,说些闲话,听些鼓舞之言。
日子过得冗长又飞快,他也会在出神发呆之时,不知不觉写下一个‘玉’字。
潮热的夏季转眼而过,江离背上行囊与这片他生活了十八载的地方做了告别。
你若问他当时作何感想,他只能如实告诉你,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也不知该想些什么。
就那样两手空空,毫无底气地离开了。
三天考试期过,未中举人。
江离也不曾再回去家乡。
……
回云上宫的第一天,二师姐轻飘飘地扔下一句“我要闭关”就找不到人了,当时山玉正在擦大殿,不许使用法力,整个大殿擦的她满头大汗。而这句话就像十月的秋风吹得她身心沁爽。
但她亏心事做得多,总觉得二师姐在使诈,于是按兵不动了两天之后,终于确定二师姐闭关修炼属实之后,扔下手里的擦布开开心心地溜了。
对她来说,只不过三日,可她忘了,人间已是三年转瞬,世事已多变,清平镇上,她再也找不到那个会看病抓药的书生。
镇上的一些小孩已经长大了,才三年,一个个像是青葱突然间拔高。
有的店铺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最重要的是江离的师母在这三年里已离世,医馆里只有师傅在每日沉默地过活。
山玉看着一切,这才意识到,原来在她眼中不起眼的三天,竟然是囊括了这风雨的三年。
江离的房间未落尘埃,房门也未落锁,一切如故,若不是她在此处等了几日都没有等来人,她丝毫不会发现任何异常。
她在镇上转了一日,探听了一些消息,倒是不敢去江离师傅那里直接打听,这中间肯定发生了很多伤心事,再去问,反倒引人心伤。
北山上——
山玉不急不忙地往山上走,刚走到竹林,狂风忽起,她侧过脸要躲,一道身影便如闪电般冲了过来。
“啪!”
山玉的手按在阿茶脸上,夸了一句,“不错,越发精进了。”
阿茶:……
她不服气,继续出招,衣袖翩飞,招式看起来花里胡哨,倒是能唬住常人,但到了山玉这里,她抬抬手指,她便被轻松制住,再也动弹不得。
“呸,死鸟!一走三年不回来,你怎么不等我入土了再来!”
山玉听了啧了一声,“你入不了土,只能是魂飞魄散,身死形灭。但我觉得照你这作天作地的本身,应该会活得长长久久,我死了你都还会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