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莫牙老婆子,吃嘀咩咩咩……嘀。”姥爷把嘴抿在一起,牙齿来回磕,学姥姥吃肉的样子。“歪歪吃,多多吃。”
李亚茹,“奶,你嘀牙还疼不疼咧?”
“牙根跌掉咧,还有一个大牙疼,你尕姨给买嘀药,喝上几次不疼咧。”
跟姥姥、姥爷说去相亲了,认识一个小伙子,了解了两个月了。姥姥说只要你找下,条件咋么个家里都同意嗫么,你愿意找就行。李亚茹乱七八糟讲了一些相处细节,姥姥问他有没有给你送过东西,我说他爱送零食、水果、糕点,他的购物卡也可以用。姥爷说他包饺子没有?我说他包的元宝饺子,还给他们看照片。
“那不知道干活嘀,就和我爷一样,使唤一哈动一哈。”
“使唤嘀多咧,那还烦掉咧,越不干咧。”
“还不敢多多使唤么,让那干个啥那就干去咧。人还可以,不知道以后相处下来,结不结得成。”
姥姥担心道,“你不要把人家哄哈咧。”
李亚茹惊讶道,“你咋不担心人家把我哄哈咧?”
姥爷平静道,“我们亚茹子是个老实丫头子。”
姥姥解释,“现在都是丫头子哄小伙子多么。”在姥姥的已有认知里是这样。
吃过晚饭,姥姥提着小桶去喂兔子,收了两个鸡蛋回来。李亚茹扫完了地,说,“班里水泥地坑坑洼洼,用这种高粱扫把正合适。期末打扫卫生家长把班里坏了的扫把都收拾了,准备扔,我赶紧制止,家长却笑着说开学买高粱扫把,再不可惜。”
姥爷说去喂羊,找了一只烂手套,戴了一下,“还是换那两个黑手套子。”
“我买哈嘀手套来?”专门滑雪用的,厚实,暖和。
“我放到三轮车斗斗里咧,上城开车嘀时候戴上,我会经收嘀很。”姥爷说着出门去,发现地上一层白雪,拿起扫把开始扫。
一个穿宝石蓝卫衣,梳着马尾的大脸盘女孩趴在西门门口问,“你们家猫回家了吗?”
李亚茹,“干啥嗫?把我们家猫抓上抓老鼠去?”
“一个回来了,一个莫回来。”姥姥听见了响声,也出来查看。
蓝卫衣女孩,“我们家猫三天前刚吃完猫粮,跑出去,一直没回家。下雪了,我找找。”
“啥颜色?那边麦垛下两只狸花,一只银渐层。下午还在呢。”
“不是银渐层,是虎斑。在哪呢?”
“我把你领上去。公猫?”
“对。”
“它一年四季都在这?”
“夏天来的。”时间对上了。
“是它跑到我丢丢地盘上把我丢丢打了?耳朵都咬破了。”
她不好意思道,“虎得很。”
“丢丢从小缺奶了,体型不大,你家猫要大一些。你们家在哪儿呢?”
她指了指门,离小舅家有百米。
“也怪远的。”
“它都跑到村上去了还。”
“得交代它不要吃死老鼠。”
“它不吃那些。”
紧说着拐个弯,快到了,看到那只灰色胖虎斑。蓝卫衣叫它回家,它先是躲在桥洞下,蓝卫衣数落它,它摇头摆尾往家的方向走。
李亚茹可认下这只灰虎斑,既然完全可以听得懂人说话,那下次再见了,再来丢丢地盘,非得好好警告它一顿。
去小姨家睡觉,一是为了跟一诺玩,二是姥姥家卧室电暖、电褥子就不开了,省点钱。这两天一诺在家,小姨夫也是怕娃娃感冒,把所有房子电暖都打开了。
一诺一直盯着门口看,我和小姨夫一齐望过去,什么也没有发现。一诺用手指一指,“嗯唔……”小姨发现了窗户外灯光下飞扬的雪花,“欧呦!这么大嘀雪。”走过去开门,门外鹅毛大雪纷飞,地上亮晶晶的雪花已铺了一厚层。
就这么瞧见了,后面一诺又指了几次,指着窗外指“这这……嗯咦!”充满好奇心的小宝。
九点了,小姨夫穿上羽绒服,戴上棉帽。
“干啥去嗫?”
“扫雪。”
“天黑黑嘀扫啥雪?”
“明天赶早就厚嘀很咧。”小姨夫推门出去了,拿上芨芨芨草扫帚“咵咵”几扫把,一个院子的雪扫完了。
不久后,雪花又铺了厚厚一层,出门一照灯,仿若万千星辰落于地面。
小姨夫,“鞋脱在门边。你出去把扫帚拿上几扫帚就扫掉咧么,它又不攮到脚上。”
李亚茹,“冻嘀很,冻嘀很。”
从七点开始炖的羊排,闻了一晚上香味儿,到十点终于吃到嘴里了,就着蒜,香!
十一点二十,面粉似的冰晶随风旋转飞落,在路灯下闪着无数的反光,地上的雪又积了一层。小姨拿着大扫帚“呼啦呼啦”扫,“还把人胳膊累嘀扫不动咧,这么厚嘀雪。”
晚安,落雪。2025.0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