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啥拿那个鱼嗫?我想嘀我们出去咧,吃啥嗫?莫有东西了,把鱼烤上吃,也是个救命嘀。谁知道,解放军来咧。”
“一哈电线杆拉到,满天都是电线,亚蓉嘀爷跳摇摆舞嘀嗫,躲电线嘀嗫,活哈咧。”六年了,见到故人,往事历历在目。有些人总还是能再见的,有些人却再也不回来了。
“我现在莫有钱,我活哈嘀嗫,身体健康,就是最好。做生意也辛苦嗫,早出晚归,风吹日晒。干保安就清闲,坐哈挣钱,睡哈挣钱,谁知道还有这么轻松挣钱嘀活嗫?”
“小柱子是个好人,钱挣嘀楼房也买上咧,有了病看病实在莫有钱,楼房买上又耽误咧两年,喝咧农药走掉咧。他实在不应该喝那一口,现在媳妇子成咧别人嘀咧,房子也给给别人住上。那嘀丫头婷婷也开火锅店挣上钱咧,小柱子啥福也莫有享上。”
“梦蛋说嘀,第一个再是个儿子再莫有那,你还到这缓嘀?你赶紧出去给那挣钱去吧。”龚玲就笑得不行,“铁园子以前也就喝些啤酒。现在喝嘀净是女婿娃子孝敬哈嘀好酒咧。”
“要和邻居搞好关系嗫,人和人要来往嗫。活嘀时候知道嗫,死嘀时候谁知道?白山那个丁泡牛,我们小姨子和那好。几袋子胡萝卜拿不动,喊丁泡牛去咧。一进门,那躺嘀地哈,手里筷子也掉咧。小姨子叫嘀那不醒,吓嘀跑掉了。到村上叫人去,给医院打电话。赶乡上医生来,一检查,死掉咧。那干活利索,小姨子把那叫上到处骗工去嗫。要不是我们小姨子发现,可能三五天到房子里都莫人知道。丁老汉嚎嘀就,就养咧那一个儿子。”
今年春节政府也送来了慰问品米、面、油,加上单位发的粮食,不愁吃了。
我们仨儿逛完超市回来,家里门开着,找了一圈,一个人都没有。桌子上碗筷摆得乱七八糟,地上也是乱糟糟的烟灰。
“这个勺子,那咋门都不锁,就跑掉咧?”
“跟上那些人缠去咧。”
李铁园一会儿儿摸回来了,龚玲和李亚茹都再没提怎么不锁门跑出去的事儿。李铁园喝醉了,上完卫生间,开着门一直用纸擦地,擦完了三张,又要了一张。“我要擦勾子,这是你姐嘀勾子。屎擦不干净咧,赶紧擦。梦梦!梦梦!”
“这是我姐嘀勾子?”
“你姐嘀勾子,”李铁园头低到□□里,两只手反复擦地砖,“擦干净!”
李梦茹开始用手机拍他,再问他,他悄悄不说了。擦了阵子,没人管,把纸扔进垃圾桶里。
“老婆子,你给谁打电话嗫?”华韧又追到厨房去,对着正在洗碗的林素用肩膀一夯一夯。
李梦茹把他拉出来,李铁园硬托着拖着李梦茹顺着地板砖滑到茶几边。两只眼睛直盯着桌子上切成片的西瓜冒金光,“我吃一片片。”他扒拉开边上薄的一片,挑出中间厚厚的一片果肉,“我要选一个好嘀吃。”
“还知道吃好嘀嗫!”李梦茹爬起来。
李铁园自言自语,说着说着就开始骂人了,又骂龚玲,要打她一顿捶,又骂李梦茹,为啥今年结婚,不能明年后年么?驴日嘀,又骂胡家人,说不是个好东西。龚玲钻进厨房,锁上厨房的门,李梦茹钻进卧室也不出来,没人理他了。
直到吃完饭——
“老婆子!”李铁园叫龚玲,龚玲只顾着往桌子上端切好的菜,准备煮火锅,不搭理他。李铁园眼巴巴看着,躺在沙发上自言自语,“这个老家伙为这个家付出一切。”
我们仨儿吃,没人管他。他一会儿平躺着一会儿侧躺着,眼珠子东转转西转转,观望了一会儿,自己跑去厨房拿筷子,搬个小凳子坐下来,夹了一片菜,笑盈盈,“我还以为啥好吃头嗫?”仿若刚才什么话都没有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