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假期,李亚茹连夜坐火车回家,凌晨三点到家时,屋里一个人也没有。卧室里新安装了衣柜,床上的褥子被子全被搬了出去,只铺了一张十五年前龚燕玲把破旧的彩色衣服裁剪成方块拼接的床单。整个屋子显得荒凉、简陋、陈旧。李亚茹抱一床被子进卧室,随便铺一铺,睡觉了。
第二天早晨十点被吵醒,是李铁园和龚燕玲回来了,说去沁城打沙枣,但没想下了一天的雨,沙枣都湿透了。只好湿漉漉地拾回来。小姨跟龚燕玲打电话,“地也莫有浇掉,辣子也莫有犁掉,东水也莫有沽掉。”大致是说了这么些。而后龚燕玲就在屋里讲啊讲,“你尕舅,那个就是个顾大局不管小家嘀人么,咋么办嗫么?你尕姨那就支持嘀很。人半夜三更到咧,急嘀抓鸡去嗫,那就拿上钥匙,跟上看嘀装去。我们家这个人啥忙都不帮!”后来才知道,今天中秋节,李铁园早也订了两只鸡。但订单太多,一大早小舅数了五十只,结果处理完装车时发现只有四十八只。就说都是亲戚,李铁园订的两只明天给发。李铁园鸡也不要了,忙也绝对不帮,风风火火开上车回来了。他坚决认为,专为中秋节订的鸡,就一定要在中秋节吃上,执拗得很。
大盘鸡是没吃上,龚燕玲吃席收了很多菜回来。李铁园懒得做菜,便把这些热一热,掩耳盗铃式地再三嘱咐我们啥也别提。他和胡才均喝了一晚上酒。喝醉了,开始胡说八道。胡才均借此机会,三哄两哄,“叔”也不叫了,把“爸”叫上了。
“我明天死你也管嗫噢?”
“爸!你再不能死!”
李梦茹上班去了,只有李亚茹等到凌晨,把胡才均送到楼下,打上车,才放心回来。
李铁园喝醉酒喜欢吃东西,他能把所有能吃的都吃完。他又搜罗桌上吃的,我全收了,他就骂骂咧咧,“你不让我吃!我死去嗫!啥人么……”没人理了,他躺下了。一边说明天上班起不来怪我们不喊他,一边自己刷起了手机不睡觉。
放假的第一天李亚茹根本没有休息好。睡到第二天早晨十一点,算是睡醒了,收拾各种东西,吃螃蟹,吃甜瓜,吃蛋糕,吃糖炒栗子,喝南瓜小米粥,能吃的都吃了一遍。有点不想出门不想动弹,只想在床上躺着……墨迹到一点,还是提着行李箱出门了。结果去沁城的车票理所应当地卖光了。
联系了便车,我在一家商场等两三个小时。我懒得再回去,等便等着。音乐和人声吵得人难受,只想安静一会儿,从放假的第一天开始。再不能待在安静的环境里,心烦意乱,我实在无法忍受了……在超市里找个地方坐下来睡着了,睡到下午四点,接到了电话。
上了车,车跑了两个地方,卸完成袋的辣子卸葵花,农民的农作物自己销售。
“今年草也莫有,苗出嘀又好,山水浇嘀又好,一听收入,心凉咧半截子。”
“高温天气太多咧,传花粉嘀时候温度太高,传不上。”
车上的人在聊天,李亚茹也不说话。
天空很广阔,占满了半个天空的云像一只展翅东望的白凤,亮白的太阳在白凤的羽翅间穿梭。
带了些什么呢?三斤排骨,一打奶啤,一堆小馕饼,一个甜瓜,几串葡萄,两个苞米……
刚回来,东西还没拿出来,脚还没站稳,小舅开个车停在门口,叫姥爷拿上钥匙开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