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你们这个桌布渗油嗫么,莫买好。”
高雪,“尕舅给我们买一个。”
“我有嗫么,我给你扯一块子薄膜。”
李铁园脱了外套,下了椅子,直往卫生间去。小姨赶紧给挡住了,“把手里这个棉衣撂到外头去。”
高雪,“撂到里头,把大姨夫嘀衣服撂到外头能行么?”
小姨,“哎呀,撂到外头房子里。”
“这个娃多吃些。”“这个娃放开吃。”李铁园一会儿看看胡才均,一会儿又看看,说上这么一两句。
小舅看得,“这个娃,这个娃!”
李铁园,“莫哩第一次见么,你们这个突然嘀,把人一哈子弄嘀个莫手斗咧。我嘀脑子里还想嘀值班嗫,卖洋芋,卖萝卜……”
小舅,“来,起来做个自我介绍,让我们都认识哈你。”一桌子人都安静下来,不动筷子了。
“我嘀名字是胡才均,人才嘀才,平均嘀均。”
小舅往前匍匐,睁着眼睛认真猜着,“才?发财嘀财?”
“莫有偏旁。”胡才均说着在空气里比划了一遍。
小舅看明白了,随着用手指比划了一遍,“横,竖勾,撇——才!”
“对咧。”
“噢,那我们知道咧。现在敬一杯酒。”胡才均紧张兮兮地举起杯子,小舅不慌不忙地补了一句,“不要急不要急,看着姥爷,给姥爷敬。”
胡才均老实地敬酒,“姥爷,新年快乐,身体健康!”李梦茹在旁边看得喜笑颜开。下午烦恼了一场,睡着了。胡才均回来哄了又哄,最终决定一起去高雪家拜年。
“给李梦茹嘀爸爸敬一杯酒。”
“叔叔,干了!”
“好,好娃娃。”李铁园还没吃多少菜,已经两杯白酒下肚了。
“还有这个小姨夫。”
“小姨夫,吉祥如意,兔非猛进。”
“哎,不能兔飞猛进,过日子要慢慢来,踏踏实实干。”胡才均已三杯白酒下肚。小舅啥时候这么会拨摆人了?
高雪,“这个是我们嘀村长,发挥领导力咧!”
姥姥就嫌弃道,“喝酒嘀村长。”血缘压制式打脸。
小姨,“妈,过年嘀嗫,就不要说那么个话咧么。”
李铁园拉着小姨跑去客厅,“你给罗新打个电话,叫上一块喝酒来么。把这个矛盾化解掉去。”
小姨坐在沙发上拨起号码来,语气僵硬地说了一句,又努力缓和下来,邀请大姨夫来家里。话说完了,解释说大姨夫喝醉睡下了。
李亚茹胡里巴里吃了一些,鸡翅尖熟得入口即化,虾尾十足麻辣,泡椒鱼皮筋道,凉拌牛肉片有肉有筋有卤香味,砂糖花芸豆甜糯,红烧带鱼里的扁豆角特别脆。这是第二年吃鲍宇做的一桌菜,每一次吃都能发现些惊艳味蕾的菜式。琥珀色的桂圆红枣茶是小姨夫熬的,清甜、暖胃。
姥爷坐着,看着长桌对面的胡才均,傻愣愣笑起来,“嘿嘿嘿,好娃娃。”坐在姥爷旁边的李铁园偏过脸去凝聚视线故意瞧姥爷,像几年没见过似的,笑嘻嘻。
“小胡,娘亲舅大。”
“说嘀对,娘亲舅大。”
“你直接把李铁园pass掉,我就是梦梦嘀老子!”
“哎,不能pass掉。”
“那我是三老子,军娃子是二老子!要是梦梦欺负咧你咧,你就给我打电话,我收拾她!” 龚栓喜这大话说上。
“我和梦梦感情好,有啥事情我们都沟通嗫。小舅,放心吧。”
喝酒的都围坐在桌子周边话说上,纠缠在一起,不喝酒的都坐到客厅沙发上了。
李梦茹说小解去呢,龚晨晨跟上,正好我也一起。黑乎乎的小道里,我们仨儿蹲在雪地里,李梦茹摆开手机,“那给我打电话咧。”
“高青云?喝多咧就这么个。”
“打咧几十个咧,我给那说我有对象咧,那还使劲打。”
“放不下么。”
李亚茹和龚晨晨冻得先惊进去了,李梦茹过了会子才回来。
沙发上小姨在喧荒,“一家子就得有一个细嘀,沈园春花个钱去尽情嘀花,全凭龚娃子省嘀攒嘀嗫。栓喜大手大脚,花个钱去莫个模模子,也就小刘细心嘀很,钱都省嘀算嘀花。”
姥爷慢慢吞吞走到沙发跟前来了,“你爸喝个酒就跟你李家爷一样。以前就莫有灯,黑黑咧,我都喝嘀躺哈咧,那就硬把我捞起来继续喝。”
小姨,“你看你看,两个老嘀那就跟这几个小嘀冉去咧。”说着看了看坐在茶几旁从小篮子里挑蓝宝石葡萄的高军,“今天高老二表现好。”
小姨夫,“我不喝。”他屁股离开小板凳,撅着屁股,弯腰向前,伸长手臂,递给了姥姥一小串葡萄,递给了姥爷一小串葡萄,“吃。”再精挑细选了几颗给小姨。他瞧了瞧李亚茹,“亚茹子,你一点酒都不喝?那不行,喝上一杯杯么。”
李亚茹,“白酒,喝去又难喝,喝上又难受,图嘀个啥么?不喝不喝。”
高雪,“上次在大舅家一瓶子红酒把那喝醉咧,还知不知道?”
小姨夫,“喝嘀晕晕跟跟,要水嘀嗫,文文拿给端咧半杯子白酒,才一哈子醉嘀吐开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