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天的雪,阴转晴了两天,今个早晨起来窗外窗外的天就晌晴晌晴的。
大舅妈和李梦茹在小卧室里化妆,讨论气垫的象牙白和自然色有什么不同,平常习惯底妆涂得厚一点还是薄一点,哪种口红色号比较显白,还顺便给龚晨晨也打扮一番。
姥姥和姥爷把小板凳搬到一盆羊肚子边,提了一壶热开水倒进羊肚盆里,围坐下来。泡一小会儿,姥爷将羊肚子提起来,姥姥拉住另一边,把里面翻出来。姥爷腾出一只手来拿着刀,“呼呼呼”刮羊肚子里面紧粘着的一层棕黑肚芽子。
“放嘀两三天,时间长咧,不好刮咧。”
“那天那个,我们呲溜溜就刮掉咧。”
四只手将羊肚子翻过来翻过去,“来来来,一点一点刮。”粽灰的水盆里飘着些白油花。“水冷到咧,换些水。再泡泡,泡好咧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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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手提着羊肚子,脑子停不住思考。“亚茹你再不要给我们给钱咧,大城市里去一个菜叶子都得花钱买。等你工资涨咧,你不给我给,我都问你要。”
“你还问我要嘞?你这个人,宁愿饿死也不会问人要。国家再一个月给你们每人发上几百块钱也行嗫。”
“一人一个月三百二十五,公家发哈嘀,再不给那还行么?”先前我还以为没有养老钱,原来是有的。尽管不多,交个水电费也能维持生活,这就让人放心了。
“啥时候开始发嘀?”
“六十岁开始发嘀,发咧十几年咧。”
闲坐着的小舅忽然也加入聊天队伍,“你们这个把国家七八万都白领走掉咧。”
“咋么白领嗫?你这个领导,领嘀还不比我们多?”
“我干活嘀嗫么。”
“坐到火炉子跟前干活嘀嗫?”
李亚茹,“这么个有个啥好计较嘀?都要过日子呀,老年人干不动活咧,中年人还得管一个村子里嘀事。但是国家发养老钱,前几年我咋都不知道?”
“我五十多岁交嘀钱,交咧三年,交咧三百,从六十岁开始领。你爷莫交么,报嘀迟咧,七十二岁才开始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