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才开完会,你就回来咧。”
“在哪儿开嘀嗫?”
“手机上。二十九号就开始上课咧,排上课嘀话,我就得想办法回哈密。”
“再一走到还把人急哇哇嘀。”咳,待在家里也就帮点家务活,干些地里的活,一天也见不到姥爷的影子还。姥爷一回来就守上电视咧,不急。“亚茹子那回来知道干活咧。”姥爷说着给竖个大拇指。
“就知道洗锅么。”姥姥也说了一句。
“这次知道洗锅,下次知道扫地,慢慢嘀啥都会干咧。”
我照常洗碗。大舅坐在小红车上闲得抖腿。姥爷躺下来,点了一根廉价烟抽起来。姥姥把几颗小蒜的皮剥了,将小小圆圆白珍珠似的蒜瓣放在咸菜盘子的周边。
灶火里的木板“噼噼啪啪”响,锅里正蒸着丁家老汉给的苞米。
“我蹬锨我还蹬不动,妈那就着实蹬嘀嗫,干活嘁着实老道嘀很。我就莫办法,那我就辫蒜,辫嘀辫嘀大拇指头还按嘀疼嘀很。这个丫头那把大嘀小嘀蒜分开,那说嘀,那干嘀是个最忙嘀活。”
“我得把蒜从土里头捞出来,大嘀小嘀捡出来,还得给我大舅数辫咧四十个咧莫有。不要看不出力,忙嘀很。”
姥姥、姥爷就一同哈哈大笑起来,姥爷笑得还拍了一下腿。
大舅说,小舅家狗把地里十几只黄羊都撵走了,是个好狗,你们还想嘀宰掉嘁嗫。姥姥说好是好,莫人喂,光自己天天想得给喂啥嗫,娃一上学去,就连小舅都没人喂,还。
天都黑了,他们仨儿忙里忙外,从老院子走到新院子,从新院子跑到老院子,找了两根长木棍,两条粗绳子,在西棚里搭了一个简易的架子,将蒜辫都搭在架子上,晾起来。
“出门嘀时候一定要把西门锁住嗫,再进来个人拿掉两辫子。”姥爷将蒜珍惜得不行,小心交代道。
“你就把人都想成个啥咧?莫人拿,着实放心吧。”大舅就安慰道。
锅里的玉米已经散发出谷物本身软糯香甜的味道了,东边半个院子里都飘着这种香味,另外,西边半个院子飘着蒜刺鼻的干辣味。
“走,亚茹,我给你买饮料走!”
“你为啥要给我买?你为啥不给我奶买?”
“买!给你奶你爷都买给!喝惯了,三天不喝还馋嘀很!”结果我和大舅俩儿摸着黑走到商店不远处,灯黑黑。“是不是睡觉咧?才九点半呀。”不死心的大舅走到门口跟前,门上挂着一个大锁子。
忙忙叨叨了一晚上,姥姥端着半块蒸土豆放在桌子上,姥爷盯着看起来,眼珠子都瞪大了,不可置信道,“这是我们种哈嘀洋芋,长咧这么大咧?”
“就是嘀么。”姥姥就笑着,剥了小半块,开开心心吃起来。
大舅拿着手机,蹲在院子里跟大舅妈打视频,可惜地说,“要是我把你也带上到沁城来就好咧……”聊了半个小时,才把手机端进来,叫姥姥、姥爷说几句。
“我包嘀拳头大嘀饺子。就这么大嘀,龚旭那还吃咧三十个。”穿个吊带的大舅妈把白花花的饺子端到屏幕跟前,乐呵呵道。
“你把龚旭叫过来跟爸妈说个话,头发长嘀就,一朵萝。”
“头咋成个鸡窝咧!”姥姥一见了龚旭,就老实巴交地惊呼道。
我也看了一眼,“那就穿嘀个内裤噢?啥也不穿。”
龚旭“哗啦”一下子站起来,“大裤衩子,咋么?不是内裤呦!”
“再不说咧噢,我拉屎去嗫,说了半个多小时,还把人屎憋嘀。”大舅大声叫着,挂了视频,晃悠着出门去了。2022.08.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