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多的时候下了一阵雷雨,“叮叮咚咚”的,把人吵醒了。我迷迷糊糊没起来,是姥姥把我昨天晾的鞋收进了棚下面。我潜意识里满怀期待地以为今天是个雨天,雨天真不错,凉快。
六点起来,看到了东边天际的日出,太阳极其的微弱,在两片灰黑的云层之间,偷偷地露出了脸来。
鸟群的叫声是极其欢快清脆的,教人好不自在。整个天空逐渐疏散的大片乌云被染上了美丽的金色。色彩奇异的乌云实在太美好了,黎明和清晨也太美好了,我每天起来都并不想迎接那炙热的正午。
今个村里的党员都穿着小黑裤,带着党徽,预备六点半统一坐大巴车出发去义乌文化旅。我跑去给小姨说我不一起回了。五点被雨声吵醒的时候,我心里便升腾起一股强烈的意愿,我想多待一天。小姨计划着去义乌一定要喝一碗当地的羊肉汤。她把一些做好的鱼和鸡肉给我,叫我端去姥姥家。说昨个晚上做的,自己一天不回来,也没人吃。
姥姥拿到吃食,就生起火,搭起锅,热起饭来。
我趁这会子时间又往田地里去。在城市里鲜少早起的我真的难得体会到乡村黎明往清晨过度的这段时间里这般的清丽、纯粹、清澈、宁静。
天山在乌云的笼罩以及光霭的围绕下沉寂在一种黯淡的灰里,多了些成熟、萧索、平淡、与世无争的意味。
南边的天空蓝得明净,像被淘洗过一般。有几粒放大三千倍的米粒儿似的云,像是长在了那一块明净的蓝里。
太阳升到了一块大贝壳似的乌云里,时不时又从那镶了金边的镂空间探出头来,朝四面八方散开了金灿灿的光束。像一只跟你玩捉迷藏的小猫,它惹得人心里痒痒的。
早晨的草木没有傍晚的森冷气息,只有一种自在徜徉在微弱阳光中的安然。
我一直走一直走,南边的彩云仿若紫霞仙子身上的霓裳。我想,就算他没有及时回复我的消息,哪怕他,他会永久地都不联系我,我也没有多么奔溃,甚至并不慌张啊。在孤独的城市生活里,我整日地窝在我的小房间,几天也不下楼。那时候我曾以为他是我的一切,我做好了失去一切的准备。当今,如此纯粹的清晨,我正拥有着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美景。天空是如此的美丽而广阔,似能包容万物。人的一些无法割舍的爱欲,似乎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从天山后边飘来源源不断低矮的乌云层,在这个凉爽的早晨,我多希望今天能是从早到晚都凉爽的一天。
路边一丛丛长势茂盛的野燕麦,整整齐齐。往北去的这条小路进了水,变得泥泞起来。我便跳来跳去,捡着一垛草或者一点高地走。回去的路并没有多么顺畅了,但我的心中充满了欢乐。
在早晨六点起来开始写作,到中午时几乎完成了一天的工作量,这便又是轻松的一天。下午若是状态好的话,还能继续写一些,这便成了有额外收获的一天。
我似乎又从大自然中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每天天一亮,眼睛一睁,就元气满满地起床,想要赶紧去地里采蒲公英,或者去去湖边打水也好,如今绕着这广阔的田地散步也好,总之一定要去找一件什么事情做。
石子路边一棵山苦荬开得正鲜妍,“谁谓荼苦,其甘如荠?”
乌云层慢慢的全部朝天际落去,厚实的云层像是在翻滚,又像是在流动。
待我回到小院时,白云疏散成一朵一朵的瓣儿鲜明的白棉花。过一会子,又散漫成像是被磨碎的冰沙。
早饭吃得随意,人也没有什么食欲吃多少肉食,毕竟还没干多少活。
“一早上起来就拔蒲公英去嗫,拉水去嗫。干个啥去都干不到点子上,那就爱干嘀很,把人整上。”
叫得姥爷采蒲公英,他不去,最后他突发奇想,“拾柴去嗫。”
小红车往南去,车里扔着一根绳子,不知有什么用,坐车时踩在脚底下还硌脚。姥爷指着天际的黑山,“在那个山那这嗫,那么远。”
“跑上去车都莫电跑回来咧。”
结果姥爷在第一个岔路口就转了弯,转进一个枯树林,在颠簸的土地里继续往前开了一段,到林中时停下。
我们捡起干树枝来,先捡一些又短又细的,垫满小红车的车斗。再拉来一些粗长的树干,将一头别进小红车的扶手处,一头远远的快要拉在地上。最后捡些长度适中的粗树干,均匀地横铺在最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