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块三角形的像高山耸起,上面有刀削般的纵深。
这不知被谁撒满了冰块的路面——换句话说,整个路面结满了冰块——有可能是溪中水流大时溢出了,正午天热时积雪融化了。这些新形成的冰层几乎是被过往的车辆碾压碎了之后,冻住,又碾压碎了,再冻住,如此不断反复,导致冰块的形状异常丰富多彩。
这里有椭圆形的、圆形的、三角形的、正方形的、五边形的、三棱锥的、正方体的等等各种各样形状的冰块。这些小冰块,厚度都有一厘米到两厘米左右,用脚踢一下,它们就会从原来的冰层上突破下来。
我们接着来到一条干涸的冰沟,在冰面上行走,感受不知何时忽然之间会一脚塌陷进去的心惊肉跳,那一下就很快乐!
我们来到一个白杨树林旁边,这些白杨树的叶子还没有彻底落,黄扑扑的干在树上,随着西南边的太阳投射过来的金桔阳光的覆盖,整个林子显得金灿灿的,温馨而梦幻。
我和龚晨晨绕了一大圈,回到天山下的小村庄了。
大舅妈,“亚茹,我给你介绍个对象,要不要?”
李亚茹,“你先介绍么。”
大舅妈,“这个娃那就捏张嘀很。”
醉呼呼的小舅在我面前摇摇晃晃,忽然停住,“我行不行?”
李亚茹,“你娃都上初中咧,勺到咧。”
小舅,“我给你教经验,我就是个试金石。”
大舅妈,“你自己都过嘀乌烟瘴气,赶紧消停哈吧。”紧接着转悠到床边上坐下,开始刷抖音,“大哥,我的,好大哥!”
小舅跟着唱,“我嘀好大哥!”忽然定睛,盯住了进门的龚贝,像个墙似的倒过去抱住,哈哈大笑,大喊一声,“我嘀好大哥!”
龚贝被撞得东倒西歪,“哎呦!爸!爸!”
大舅妈,“亚茹,你去看哈你大舅是不是在那个房子床睡嘀嗫?”不唱歌了?前天我大舅看她,今天她看我大舅,我一天就是个使唤来使唤去嘀。
李亚茹跑了一趟回来,“我看咧。举嘀个手机放到耳朵旁边睡着了,我还把被子给盖上咧。”
小舅,“那比宰哈嘀猪还安稳。”这雷人的比喻。
“吃。”小舅拿他的筷子夹着一个饺子,递给龚贝。
“不吃。”
“吃。”
“不吃。”
“你不要等我对你失去信心。”难道不是失去耐心?
“不吃。”辣的很,吃不成。
“我说哈嘀话就跟放屁嘀嗫一样,我让你干个事情就跟要命嘀嗫一样。你等嘀我六十岁了,能靠你们养?我嘀工资两千四,够我和你妈花咧。养哈嘀些白眼狼!”不就听妈妈的话没听爸爸的话,没给他拿鞋又没吃饺子么?说的这都是些啥话?这两个娃够勤快的了。
龚贝不吃,小舅换个人给饺子,叫龚晨晨吃。娃不吃,小舅硬叫她吃。娃气得跑出去,哭着进来。坐在沙发上哇哇大哭。
小舅妈,“就亚茹领上地上浪去咧,大过年嘀浪啥嘀嗫?饭都莫有吃上。”
李亚茹,“咋么吃不上咧?现在不能吃么?迟些不能吃么?面汤泡馍馍不能吃么?嘴堵住了咧么吃不上咧?”这会子怎么又怪到我头上?就不知道她到底想说明什么。这回被反问得立马没话了。
姥爷就说,“不哭咧噢,爷和奶就给你包嘀嗫,包上咧吃。”
大舅妈埋头利利索索包了一会子饺子,听到这话立马站起来,“再不要惯嘀娇气嘀很咧,还都是妈妈的小棉袄。谁还养到三十岁四十岁去嗫,还不是得自己管自己。吃个饭去哄咧又哄,烦嘀就我就,事情就多嘀就我就。现在莫有那么好脾气咧!要是龚旭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咸咧也不吃,酸咧也不吃,我一脚踢出去!”说着不包饺子了,出去了。
姥姥过去把龚晨晨抱怀里,“我嘀娃这咋来,不哭咧,我嘀娃小么。”
姥爷也过去,“那个尕蛋蛋子么,惹嘀嚎啥嘀嗫。那些饺子下上,就你和龚贝吃哦,够你们两个人吃咧。莫人让娃娃吃辣子咧呦。”
姥姥又想起中午吃饭的事,唠叨姥爷,“你不要去咧么,我就说不去咧。那房子里都是年轻人,人多嘀很,挤嘀很。”姥姥总是就喜欢管着姥爷。
李亚茹,“挤啥嘀嗫,不挤。刚刚好,菜也好吃嘀很。”
姥姥忽然就笑了,“你就啥都好嘀很么。”那不好能怎么办?
娃娃们都吃过饺子,碗筷都收拾了。一切都安静下来,姥姥、姥爷在新房里一如往常地看电视。我摸着黑跑去小舅家找孩子们玩,也许还能找本书看看。
小舅,“哎,洗嘀你莫有你!”
龚晨晨,“烧水嘀呢。”
小舅又追进来,“洗脚了莫有?”
龚晨晨,“水烧嘀呢。”
小舅,“烫猪蹄子嗫!呕哈哈哈哈哈!”又转进来,“咋么洗哈嘀袜子,黑嘀煤一样!”
龚贝,“那就那么个咧么,我就带咧一双,糊脏咧洗不到咧么。”买一双新的不就好洗了?
“Let\'s go!水倒好咧!Only, only, only!”站在原地,小舅左摇右摆唱起歌。
龚晨晨凑过来看到我写的内容,哭了,“你嘲笑我!呜呜啊……”
“没有没有。”
“呜啊……”大声哭。
龚贝,“我也想看。”
“你别看,要不你也哭了。”
“我才不会为这么无聊的事情哭泣。”
“小时候你会,长大了就不了。”
小舅妈忽然冲进来,“日你妈嘀!炉子里架了半缸子煤,勺嘀嗫么?不要钱么?开嘀窗子干啥嗫?老子脑子勺上,娃娃脑子也勺上!房子里架嘀这么热,窗子开上,干啥嘀嗫!一群勺比。”一顿炮弹似的狂轰乱炸。
小舅哇哇乱叫,“洗干净!洗干净!啊!”
李亚茹,“一个疯婆子,一个勺料子,你和龚晨晨天天夹在中间,怎么长这么大的?”
龚贝,“骂了骂,只要不致命都行。”
李亚茹,“你真坚强。”
龚晨晨,“谁是疯婆子?”
李亚茹,“你。”
龚晨晨,“那我姐是勺料子。”
龚贝,“我虽然傻,但是我神志还正常,没有疯。”
李亚茹,“晨晨,你不是需要讲题呢么?”
龚晨晨到处找,“题呢?”
“蹄呢?”龚贝伸出她的大白脚,“这呢。”
“这呢?”龚晨晨忽然一巴掌拍过去,“猪蹄子!”
晚安,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