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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雪域(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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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九点,天山下的小村庄徜徉在一片金橙的阳光里。牛在“哞哞”,麻雀“叽叽”,奏一首自然而然的清晨曲。早起真的太美好了。

姥姥下了面,和着昨天的热臊子汤吃。满满一盘萝卜干见底了,我有点惊,“这!谁吃萝卜干都这么厉害!谁吃掉了?”

“你尕舅么?那昨天晚上吃饭嘀嗫,就。”

“这调个味儿的咸菜能当饭吃么?咳。”

姥姥说我昨天早上盛了饭没吃,晚上倒给狗。盆盆不知道放到哪儿去了。

我没听懂,“你找我吃饭的盆盆还是狗吃饭的盆盆?狗吃饭的盆盆就在狗窝那撂得嗫,我把盛饭的盆盆拿进来放到桌子上咧。”

姥爷顺口说,“我涮嘀洗掉放到碗柜子里咧。”

我还真以为他洗掉了。

姥姥东找西找,就说有个尕盆盆子嗫。我便没有再关注了。

后来她说是个红花底的小盆盆,我记得就是个小盆盆,对红花底没有印象。“那就是个银灰小铝盆。”家里好像只有这种盆盆。

姥姥生气道,“就是个红花底。”她又继续找了。

直到洗碗的时候,姥姥从摞起来的大铝盆中间发现这个不可能丢失但似乎丢失了的小红花盆,还真有这么一个。姥姥立马高兴道,“原来摞起来咧。”人为驳斥对方而发怒都要坚持的东西,正确的可能性为百分之九十。

姥爷吃过饭,就去喂羊。

姥姥洗完碗,进进出出。

我坐在炕上别了别碎发。姥姥走过来,说,“头发这个样子别么。”她伸手取下发卡,把碎发往后撇了撇,轻轻把卡子别起来。我呆在原地没有动,我的心里忽然有种莫名奇异的温暖。这也许就是爱吧,从未用语言表达过,也无需用语言表达。

我小的时候,姥姥也每天给我梳辫子。那时候没有钱买洗发水,用洗衣粉洗头发,洗完了很难梳开,经常绕在一起,跟个毡片似的。姥姥一周就给梳开一次,编成两个搭在肩头的辫子。就算有风沙吹到头发上,也不至于飘得到处都是,更不容易糊得脏脏。每天晚上重新编好辫子,第二天早上起来时间紧,洗把脸就直接上学去了。若是说小学时的事我记得多少,多少都没有印象了,只有五年级时,长大些了,还是每天扎两个辫子。有时候没觉得什么,有时候觉得有些土里土气。再到六年级转学去哈密时,同学们没有一个扎辫子的,也没人给我扎辫子了。我每天自己梳头发,梳个简单的低马尾。这一梳就是十多年,长大了,我好像从来只是自己给自己梳头发了,除了在理发店花点钱做发型的时刻。

本来说今个早晨我回城区的,等到十一点车也没个影子。打电话过去人家不走咧,说,明天咧走嗫。姥爷就气呼呼,“你把人哄哈咧么,明个真嘀走嗫?”“真嘀走真嘀走。”这……搭别人便车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我在新屋里修了会子文,赫桃香来找姥姥聊天。

赫桃香,“这个丫头那又不穿啥奇珍异服,朴素嘀很。”

“我一老穿个长袍子,我奶和爷那们就嫌莫见过,你还不嫌。”

“诶,又不是个破洞裤、超短裤,杂么奇怪咧么?”

“就是说。”

赫奶奶虽然利落,但是模样看起来怪小巧玲珑的。脸上有些皱纹,但不多,留个齐刘海,黑黑长长的头发朝后挽成一个丸子。

我就说,“她也不像个奶奶,头发也不白。”打记事起,姥爷的头发就是白的,姥姥头发也短短的。前些年过年回来,姥姥还染个黑发,现今也不染了,就灰白灰白的,像一只大灰鸟窝在头上。

赫桃香,“那别人就染个黄嘀,染个棕嘀,我咋也不会染。”

我说,“自然的就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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