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滚草盘踞在路边,也不管下不下雪,也不管是不是别人家的家门,也不管到底根有没有扎进土里,它就是那般毫无道理的盘踞着,和雪混为一体。往前去,眼前这户人家的大门紧锁着,院里盘踞着几颗直径一米多的风滚草,院门口不是被积雪堵住了,就是被风滚草堵住了。
再往前些,这家门口的雪被扫得干干净净,门前马路上的雪也有清扫过的痕迹,到底有人住和没人住就是不一样。正值中午,这块扫干净雪的马路湿漉漉的,有一些雪融化过的痕迹。
往前去,路边有一个停靠在干涸的水沟边的老旧的生了锈的拖拉机斗子,盛了大半斗子的雪。而水沟在冬天几乎是干涸的,满满半沟的雪。再过些日子,如果是一个陌生人来这里,并不会觉得这里曾经有一个沟。有大风的情况下,风会把雪吹进沟里,沟里的雪和地上的雪几乎处于一个水平面。人要是不知情,走着走着一脚踏进沟里,这可就陷进去了。
到处都是雪,落满了雪,堆满了雪,躺满了雪……但人们不会讨厌雪,这干净洁白的雪,尽管到处都是,但十分的讨人喜欢。回院里了,这一趟出行花费了四十五分钟,到底比我计划的时间长一些。
“走不动。”一进门我就开始吐槽。
“我就说刚下过雪走不动么。”姥姥到底经验人。
姥爷好奇道,“你到哪儿去咧?我们嘀茬子地上去咧?”
“比茬子地还远些,走了怪远的。”
“有莫有羊群?”
“羊群莫有见,羊群扬长而去踏哈嘀一堆脚印子见咧。”
“手冻不冻?”
“不冻,不冻,走嘀热嘀嗫。”
“冻嘀跌掉咧就冻咧。”不冻就是不冻么,咋么就冻嘀跌到咧撒?
姥姥开始煮火锅,小姨也来了。小姨家最近在装修房子,装修师傅是个三四十岁的小伙子。听电话里的意思今个车没能顺利回去。“车滑到路基底下去咧?”
师傅,“莫有,你咋知道么?”
“高军打电话说嘀嗫。跟车不要跟太近咧么,宁减档都不要踩刹车么,一踩就给滑哈去咧,学会嗫么。”
“这次不是我开嘀车。”
“我叫高军开上皮卡车捞去,捞嘀出来?”
“捞不动捞不动,先得把车翻过来么。打滑嘀很。”
“人莫事吧?你们咋跟耍杂技呢一样嗫?动不动车就给撂翻咧?”
“人好嘀嗫。”
“离牛毛泉不远的话,喊上几个当地的维族去推哈车,你叫高军喊哈去。”电话就挂了。“上次自己开车嘀嗫,滑翻咧,这回叫嘀个别人开上,又滑翻咧。幸亏对上高军回来嘀嗫,要不然叫个拉车来,又得两千块钱。”
“我说你装灯嘀把灯吊上,咋么莫有电?那踩嘀个凳凳子上去,你灯都莫有拧上嘀,那能有电么?”小姨讲完一个故事,又开始讲下一个故事,“看嘀两个车满戈壁绕嘀嗫。咋么开到那里去咧?跌哈去跌到路基底下,上不来路,你不远远嘀绕大圈子去?”
火锅吃了一半,小姨给小姨夫打了个电话,“这会子拉上来咧?杂么拉上来嘀?”
“就那么个拉上来嘀。”噗,小姨夫的名字是高军。
小姨,“莫有叫人么?”
小姨夫,“莫有。”
小姨,“车杂么个咧?”
小姨夫,“玻璃碎掉咧一块子,门磕坏咧。这阵上路回去咧。”
姥姥听了就说,“人都冻嘀。”
小姨说,“那个娃那就抖擞嘀很,回回来穿个单裤裤子,冻嘀呕吼呕吼、鼻啦酣水嘀。”
确实,车玻璃破一块,车一走起来也挺冷。人在雪里呆了怪久,也挺冷。但还好是个阳光正好的午后,不然赶着晚上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