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晚荧从锦绣阁回来,隔壁那扇侧门敞了个全。她迟疑不过两秒,还是探了进去。
里头仍站着先前那侍女,见她来了微微一笑:“大人在屋里候着姑娘。”
“虞大人?”
床前立着屏风,病怏怏一声“嗯”从后头绕来。
她绕进去,不想还有人在里边,手脚局促着愣在原地。
王勉收了公文,看见她在,脸上一丝诧异也没,冲她笑一笑便离去。
“虞大人病了怎么不多休息?”
一碗汤药恰到好处送了进来。
“哎,没办法,虞大人情场失意,那自然是忙起来才好麻痹自己。”
她不愿掂量这话有几分真,只将勺里的药吹凉了送到人嘴边。
“苦死了。”一勺药分三口喝,眉毛也拧得用力。
江晚荧将勺一放,双手捧着药碗靠近:“虞大人若觉得苦,那便憋着气一口喝完,会少受些罪。”
天底下哪里有这么不解情意的女郎?
“粗俗。”虞奉明头扭到一边,不去看她,“不一勺一勺喂,如何显得出本官的金贵?如何显得出本官的脆弱?”
“虞大人最金贵了。”江晚荧扯唇一笑,捏了帕子去擦他嘴上的药渍,“虞大人别跟我这种粗俗之人计较,好不好?”
他哼一声,到底是转过头来继续喝药。
这人身上热着,一双眼睛还有力气盯着自己,江晚荧被看得连头也不敢抬。
“就这么不敢去我那儿?嗯?你把我当什么了?”耷在床上的手也不老实,移了两步落在她的裙摆上,轻轻碰着上头的褶皱,“蛇呢?狼呢?还是狐狸呢?”
“大概是蛇吧…”
“冤枉死了,虞大人分明是属老鼠的。这么一说,我倒记起来了。我属鼠,那你不是属蛇的么?”他往后一靠,面作委屈,“原来是贼喊捉贼,倒打一耙,蛇是吃老鼠的呢…”
这时等等踩着猫步进来,他听着猫叫又添了句:“猫也吃老鼠,哼,猫还吃鱼...”
“等等等等。”江晚荧把药碗一放便去捉它,一大一小两团影子印在屏风上,“虞大人生病了,吃了毛会难受。等等乖,等虞大人病好了再来,好不好?”
好不容易把等等劝走,她将手擦干净了才重新端起药碗。
“今晚过来陪我好不好?”虞奉明将下巴搁在她肩上蹭着,“我是想去你那儿,可屁股痛着走不快,怕到时候你大哥来了,我连窗都翻不过去。”
碗里勺子被江晚荧搅得叮当作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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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可算来了。”茗芳将药递去,“本是不想麻烦姑娘的,只是虞大人非要等姑娘来了才肯吃药。”
“不麻烦,我来就好。”
晚上这药一勺分两口喝,因此比白日喝得快些。
虞奉明拉着人躺下,从背后搂着她。
“热不热?”
“不热。”
“不热虞大人就要得寸进尺了。”他抱紧了些,“你身上凉,抱着舒服。”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这些日子不见,竟连味道都变了。”
“是姵芸前两日送来的膏沐,虞大人觉得好闻吗?”
“好闻,只是再过几天,你我身上的气味就要和他们夫妻二人的一样了。还好平日和陆大人接触不多,不然…”他笑了声,“旁人闻见了,指不定就要误会。”
想的可真多啊。她玩弄着指间衣袖,轻笑起来。
“其实呢,七夕去找你,是有话和你说。碰见李寒依,的确是…意外之喜。”虞奉明停顿几秒,而后低低唤她的名字,“这些日子不见,有没有想我?”
听他问的这样直白,江晚荧心头微微一酸,多日来压抑的情绪一点点蔓延开来,原来还藏有一丝委屈。嗓子堵着,说不出多清亮的话,只能含含糊糊“嗯”一声。
“真的呀,是怎么想我的?不会是…”他说着,几根手指走动两步,轻轻搭在她脉上,“将虞大人送的那些东西都收拾了,准备还回来吧?”
怎么连这都能猜到?她胸口怦然不止,又听他故作委屈非常:“好嘛,几个月的情爱和温存全都白搭。这可如何是好,虞大人功亏一篑了。”
“虞大人并非有意不来找你。”虞奉明放过她的脉搏,去寻她的指尖,“这些天衙门事多,再加上姚叔父不在,本官只能忙啊忙个不停,忙得走不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