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红大手一挥:“快别说了,赶快送虞大人回去。”
一阵骚乱后,虞奉明被架回轿上,有气无力瘫坐着,额间发了些汗,下唇还破了一小块,些许血渍留在上边。
见状,姚从廉道:“奉明,今日就好好休息,吃些药睡一觉,不必来衙门了。”
对着轿子看了一会儿,姚从廉才往回走去。刘小红与他并肩走着,嘴上念叨:“现在的年轻人,身体还没我们好。”
“他搬去的那地方,商铺摊贩多,说不定是路上贪嘴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姚从廉摇摇头,又扭头问:“刘大人预备何时离京?”
“我想是在这月下旬。”刘小红叹气,“这么看来,今年七夕是不能和夫人一起过了。”
--
轿帘一放,虞奉明终于落了个清净。
他唇上的小口子明明在隐隐刺痛,心里却用蜜酿出一句“江晚荧,都是你害的”,又想着若把这句话说与她听,她会做何反应?是脸一红扭过头去,还是凑上来用指尖碰一碰?
因这场闹剧得了半日空闲,他身心畅快不少。虽然吃午饭碰着伤口时不时“嘶—”一声,但胃口大开,中途还让厨房做了份牛乳蜜瓜露。
吃罢饭,又换了身常服往锦绣阁去了。他这回没像昨日一样闯进去,只在斜对面寻了个茶坊坐下。
夏日闷热,沿街的窗子是开着的,往外能看见锦绣阁的门头。
江晚荧将客人送出门,又站在门口聊了几句。聊完后却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她暗骂朱永成是个不死心的,而后恶狠狠朝背后那道视线看去,不想却看见虞奉明在街对面坐着,还冲她笑了笑。
二人对视几秒后,虞奉明“哗—”一声抖开手中的折扇。动作不小,和来送茶的店小二撞个正巧。茶壶一晃悠,渐出不少茶水,还有些洒在他那纸扇上,倒是狼狈。
江晚荧盯着店里两人忙乱的身影,想起他上回说的“要优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转身回了店。
他不来,她也不去看他,只当是凭空多了一道炙热的空气。
打烊时,李寒依问她:“捡钱了?今天怎么笑个不停?”
她笑意不减,指指自己的衣袖:“因为掌柜的发银子了啊。”
“你也就只有这个时候才会喊我‘掌柜的’。真贵哦!一声掌柜的要花我三两银子。”李寒依白她一眼,又走到她前边,举起手挥挥,“我走了,明日不开门,你安心在家当绣娘吧。”
二人分开后,江晚荧侧身拐进一旁的巷子。
那巷子窄而静,衬得她身后若即若离的脚步声愈发清晰,却没有靠近的意思。
也不知道虞奉明是不是要直接跟她回家,她暗暗想着。
等等,江晚荧突然想起件事来。昨日得了他的尺寸,她便偷摸地给他做衣服。不是他定的那件官服,是知道他过段日子生辰,总得讨好一番,因而预备做身衣服给他当生辰礼来着。
今日出门匆忙,那布料也忘了收起来。她平日又叮嘱过丫鬟别碰那个小篓子,想来现在那个半成品还大剌剌在桌上摆着呢。
虽说虞奉明看了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但生辰礼嘛,总是要多一些惊喜才好。
前边是个拐角,故而江晚荧的背影消失了一小阵。虞奉明照旧不紧不慢,踱着步子向前走去。
等过了转角,才发现江晚荧不知何时已转过身来,默默看着他。她身侧是灰白墙壁,几簇绿色枝头翻墙而出,半片夕阳斜在上头,照个无处遁形。
虞奉明又“哗—”一声将纸扇散开:“说说看,想干些什么?”
她上前一步,面纱因气息微动:“虞大人,今晚有空吗?我请你吃晚饭吧。”
他盯着她一言不发,扇子摇得惬意,用沉默诱她深入。
在他看来,江晚荧的确上钩了。她靠近了些,双手攀上他的肩膀,踮起脚在他面上落下一吻:“今日发银子了,这些日子多亏虞大人照拂,虞大人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请虞大人喝喝酒、吃吃饭?”
不得了,看得跟命一样重的银子,也说拿就拿了。
“哦。”虞奉明点点头,“啪—”一声合起扇子,低头看她,“是屋里藏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