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礼尚往来。”铭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侧身让过一条通道。“贵客,请进。”
“这还差不多。”相得意地在清洁毯上停了几秒,而后东张西望地走入房中。
本就宽阔的室内因为一尘不染和家具稀少而愈发空旷,黑白和深蓝的色系显得整个空间冰冷且清洁。主人品味不错,只是整个房间比起家居住所,更像某个科研机构的二楼大厅。
“我要是住在这里,估计做梦都得加班。”相咋舌道。
“没让你住。”铭淡淡地回答,伸手拉开另一道门。
门内门外简直是两个时代的世界,偌大的房间繁华而优雅,地图、标本和各类精美的绘作占满三面墙壁,剩余一面钉着一块手写白板。大大小小的架子错落放满被玻璃保护的昆虫、鸟类和珍稀植物,正中央木质工作台上摆着一只黑白相间的鸟,姿态流畅,振翅欲飞。
“我不能再往前走了,”相不自觉地放轻呼吸,“万一有个闪失,大概打一辈子工都赔偿不起。”
“不用你赔。”铭的微笑温柔到不可思议,下半句话立刻让这个笑容显得合情合理。“毁掉随便一件,就可以代替它住进来。我做人的手艺也不差,你放心。”
“铭总管,”相有气无力地指出,“这是犯法的。”
“几十年前,仿生人也是犯法的。”铭温声回答。
相沉默片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她开口发问,内容却没头没脑,“你设计仿生人,算不算是在制作人类标本?”
“也可以这么说。”铭会意地点点头,“我占有标本,是因为我不能占有这种生物本身。同时,标本内外洁净、状态完美、永葆新鲜,而它代表的生命却不能。”
“这样看来,标本甚至比本体还强得多啊。”相若有所思,“怪不得大家买你们的账。”
“它的血肉已经被我取走了,”铭说,“现在里面填充的是硅胶。”
“相,你是对的,”她转身看着相的眼睛,一字一句。“如果我不能容忍腐烂、吵闹、脏污而采用各种手段以期避免,不喜欢它收敛羽毛的样貌而为它做出另外一种姿态,说明我并不喜爱这种生命。我爱的是制作标本的成就感和收藏标本的占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