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还会在她面前哭鼻子的小医修,如今已能独当一面,成为名副其实的神医了。这都是她从传闻中得知的。
“多年不见,殊桐愈发漂亮了。”
这话逗得阮殊桐失笑,毫不留情道:“你倒还是这副凄惨的样子。”看着旧友的白发,她皱了皱眉,拿出一盒灵药,“随手研究的新药方,你吃吃看。”
嘴上这么说,但肯定是钻研过无数次才拿出来的成果。阮殊桐痴迷草药之道,几乎投入全部精力,以后也会是主角团的疗伤圣手。
陆青遥有想过头发花白会不会被嘲笑,但有些事终究是回不去的,不如就用明显的标志与过往划分界限。再说她这白发似乎与寻常衰老不同,倒像某种反噬,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弄的。
她珍而重之地接过,哪知递药的玉手停滞半空没有收回去的意思。
对面的神医笑得十分和善:“五千灵石。”
空气忽然安静,一阵冷风从两人中间刮过。
陆青遥手心沁出冷汗,怎么就忘了这是个热衷于敲诈患者的神医。
以前她还有点家底的时候也就算了,这一趟回来后之前小金库全都被掏空,五千灵石对现在的她来说已经成了天文数字。
现在把药塞回去还来得及吗!
“不骗你,我现在真穷得叮当响啊。”她可怜巴巴地取出自己的储物袋抖了抖,声泪俱下,就差拿一条手绢咬着。
见此,阮殊桐倒是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无比的六角匣子,竟是由昂贵的玄冰石打造,表面镶嵌品质极高的五彩琉璃。
她动作飞快地解掉上面的禁制,足足有上百层,把旁边的陆青遥都看傻了。
什么东西这么宝贝?
机关缓缓打开,陆青遥下意识蒙住了眼睛,预想之中的金光却没到来。
匣子里面静静躺着一道泛着微光的卷轴,简朴得格格不入,但除此之外,匣中再无他物。
只听阮殊桐认真道:“你之前重金托我保管的,现在终于可以物归原主了。”
重金?联想这两个字在这人口中的含金量,陆青遥顿时一阵肉疼。
虽然她根本没见过这东西,但阮殊桐神情不似作伪,她只得半信半疑将卷轴拿起展开一看。
一到手,就能感受到这纸质的与众不同,纹理细腻丝滑,似乎蕴藏着浩瀚无垠的神秘力量。
这感觉似曾相识。
随着动作,一副栩栩如生画卷徐徐展开。
工笔细腻,色调优美,似有暗香浮动,竟是一幅精美的女子丹青。
看清画中之人后,陆青遥猛地一怔。
白玉缀枝头,无绿也无愁,女孩身披银纱立在树下,娴静淑仪,手执一枝白玉兰细嗅芬芳,如烟秀发亲吻她的脸颊,清冷眉目稍带弧度,展现出恰到好处的温柔。
仿佛下一刻就会抬眸望来,展颜一笑。
可那极具辨识度的美貌,不是灵熙还是谁?
陆青遥只觉脑子嗡的一声,无数陌生画面如雪花般闪现在脑海——
似是在玉梅居书房,竹帘清影,西窗烛花,素色屏风映出一道朦胧身影。
那人伏在案前眼神温柔而专注,笔锋流转,提按顿挫。
日月轮转不经遗忘,蘸墨挥毫又是一秋。怎奈何精雕细琢,始终无法重现心中所想。
最终白纱浸血,蜡泪成灰,那人支撑不住倒了下去,墨迹未干的泛黄宣纸如风中落叶四处飘零。
……
“啪嗒。”画卷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白发女子仿佛快要在漩涡中窒息一般,站都站不稳。即便如此,她的目光依然被紧紧吸在画卷之上无法抽离。
“青遥!”阮殊桐上前扶住她,惊疑不定,“这是怎么了?”
“没…没事。”
在陆青遥模糊的视线中,画布有几处水墨晕散开来如何也看不清,不知是不是方才冷汗滑落滴了上去。
画卷被收起的一刹,她瞳孔失焦,踮着脚还想再将画卷夺回来。
阮殊桐为她打入一道灵力,又气又急道:“又是心魔复发?”
这一声过后,陆青遥身子微蜷,再抬起头时眼中恢复清明,脸上只有劫后余生的惊恐。
我滴个乖乖,中邪了!
“这东西哪来的?”
听她慌忙一问,阮殊桐嗤笑出了声:“你说哪来的,不是你亲手给我的?依我看,还是先别还你的好。”
女子看画卷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祸害,二话不说便要将画卷重新封入匣子里。
陆青遥没阻拦,只道:“殊桐,说清楚,我到底什么时候给你的?”
严重怀疑这是那一百年期间魔尊拿来害人的东西,但为什么会长着灵熙的脸?
魔尊不会是暗恋女主吧,光凭那些闪过的画面她都能脑补出一万字痴女暗恋情节……
为女主点蜡。
她觉得一阵恶寒,谁料阮殊桐忽然投来一道警惕目光,冰冷得像是再看另一个人。
“噌”的一声,悬在她腰间血玉弯刀亮出雪亮刀刃,直指白发女子的喉咙。
“你再仔细说一遍,今夜你是如何传信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