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之辞醒来,发现自己处于黑暗中。
静谧、无边的黑暗。
他慌张将手伸到眼前,距离缩减,眼睛还是无法视物;他又侧耳细听——没有声音!他有些崩溃:我怎么又瞎又聋了?
我是来找傀娘的,藏身木盒寻找机会变强,只是一出来就遇上个厉害的黑袍人,然后……我又变植物人了?!
他一时难以接受:那我现在在什么地方?我的身体还好吗?
短暂的不可置信后,他恢复理智,意识到不对。
“地下有浮力,周围有水汽……”他伸展身体——手脚听使唤;咬自己一口——痛感特强烈,“我没变植物人。”
凌之辞起身,蹒跚走。这里没有障碍物,他适应良好,步子渐渐大了起来。
难道这是什么灵异生物的能力?傀娘的?那我得到了傀娘的能力后,是不是也能创造这么一个异空间?
遇到打不过的灵异生物,把它们往里一关,听话了再放出来为我所用……凌之辞越想越美,步子越来越大。
“啊!”他撞上硬物,温热的、挺拔的,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什么东西?”
一团幽蓝出现,飘到凌之辞怀里。软软的,凉凉的,边缘透明,内部亮光,是一小只水母。
借着水母的光,凌之辞看清了挡路的东西,是黑袍鬼面人!
“醒这么快?你是寂陌人?”黑袍人问。出乎意料地,他的声音有古茶般的醇厚悠扬,让人心神酩酊。
白骨成箱成箱运来嫁娶之物,凌之辞怕自己一句寂寞被拉去做鬼新郎:“呃……我,我不寂寞。你是人是灵……是鬼?”
“算是人。”
算是人?那应该是妖吧?妖修炼成人最为不易,比其它灵异更喜欢称自己为人。
凌之辞头痛:化成人形的妖,能口吐人言的妖,两个字概括:强大!
万幸是能交流,要是智商不够,被自己忽悠……那岂不是赚大了?
凌之辞畏畏缩缩:“大佬,你知不知道傀娘啊?我来旅游,被一群吓人的白骨抓住封在箱子里,听到有声音说这个。这又是什么地方?是傀娘的地方吗?”
“傀娘啊,老朋友了,一红一白,合为傀娘;这里,我的灵异空间。”
“傀娘是不是很凶很厉害,吃不吃人啊?大佬你能不能救救我?我好害怕。”凌之辞泫然欲泣。他是真伤心——傀娘好强大。
“不凶,厉害,吃人,可以救,不用怕。别问了,烦。”
哈?凌之辞还想多套点情报呢。
“你小臂上是什么?给我看看。”黑袍人命令道。
凌之辞压住符文:“没什么,都是伤疤,丑,不要看了。”
黑袍人抬手,凌之辞大惊,手放进邮差包中,下巴搭在黑袍人伸出的手上,装乖卖傻:“怎么了大佬?”
黑袍人视线落于包上,看到包中森然寒光,心觉有趣:原来是个黑芝麻团子。
应该是糊弄过去了。凌之辞见黑袍人收手,心中庆幸:还好我反应快。
他曲臂,将袖子攥在手心以防万一。
“待在这里,之后放你回现实世界。”黑袍人道。
凌之辞乖乖点头:“大佬,话说傀娘怎么对付啊?万一,我是说万一,傀娘进来了怎么办?”
“对付不了,进不来。”
死东西!跟我打太极?说点有用的会死啊?凌之辞腹诽。
恶有恶报,背后说人坏话天打雷劈,但是这个空间雷劈不到,凌之辞的报应换了个形式。
嗯?!匿息符要散了?!凌之辞转身跑。
黑袍人感应到一种原始纯粹的灵异气息,“好舒服。”他喃喃。
长鞭撕空而来,凌之辞躲闪不及,被拦腰裹到黑袍人身侧。
他抬腿踹人,黑袍人鬼魅般消失。
凌之辞力没收住,一个横叉下去,长鞭游走发力,就势将他捆缚。
“大佬大佬,不要吃我!”凌之辞挣扎无果,示弱道,“留我一命。”
“我不吃人,也不滥杀,只要你……”黑袍人重新出现,蹲在凌之辞旁边。
“可以!别杀我,什么都可以。”凌之辞抬眼望,可怜兮兮的,心中却恶狠狠:混账东西,等我变强了,把你捆起来杀!一定让你后悔今天欺负我!
黑袍人轻笑一声,眼神称得上温和。
温和是假的,他心中生出一个残忍的念头,于是视线略过凌之辞双手,最终定格在闹腾孩子踹出的腿上。
凌之辞见百十墨黑针叶凭空出,化形凝成纤长细针,针尖对准自己,寒光闪砾。
“你想干什么?”凌之辞害怕大叫,惊惧间,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但他不敢咳,怕身体震动,受伤更多——黑针呼啸,根根刺向凌之辞左脚裸。
他眼看脚裸洇出丝丝血迹,心中愤恨,要将黑袍人千刀万剐!
嘻嘻哈哈声遥遥传来,黑袍人收回长鞭针叶,大手一挥,黑暗散去。
此地不似人间景。
远方是一片蒙蒙的、透着诡秘红光的漆黑,无星无月;风中裹挟阵阵腥香,甜腻腻的,像血;脚下路碎石堆积,中有白骨隐露。
一袭怪诞静谧的红夜笼照了一座茅草屋,茅草屋上挂了一排大红纸灯笼,都贴着白囍字,灯笼下,白骨穿红戴白。
最凸显的是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她们身体多处溃烂,汩汩淌血,却有香火为之塑身。
她们嘻嘻哈哈笑,不是对黑袍人,是对凌之辞。
那意思太明显——等着!收拾完那个就来吃你!凌之辞已经习惯了灵异间的“争风吃醋”。
红举砍刀,白挥巨笔,白骨严阵以待。
黑袍人未动,他身侧利器裂空声有节奏、有韵律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