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的第二个星期天,预备组正式入住了团体宿舍。柳春寻一大早办完出租屋的退租手续,肩背书包,拉了一只20寸的行李箱,乘着电梯上了楼。
公寓是小高层,DMK租下了8楼一间100平米左右的房子,勉强把三间卧室塞到了里面。柳春寻到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大家正姿势各异地坐在沙发上谈天。朴惠拉的位置正对门口,见她来了便招手道:“春寻,你来得正好,我们在分卧室呢。”
郑敏贤一把推开旁边的车恩秀:“我只要不跟她一间房就行。”
“姐姐!”车恩秀感到了深深的背叛,“我不就是吃了你一颗糖吗?”
“呀!”郑敏贤怒道,“那是我减肥忍了三天才要吃的巧克力,全被你一口吞了,你就不觉得抱歉吗!”
李在延把即将开打的郑敏贤拉了回来:“行了行了,什么牌子的巧克力,我替她赔给你。”
柳春寻笑着把包放下,坐到了朴惠拉身边的空位上。她侧过脸问:“你们都看过卧室了吗?”
“嗯。”朴惠拉应了一声,给她指道:“两头的房间大小差不多,侧面的这个大一点,连着阳台。”
“春寻姐姐,”车恩秀企图在局外人柳春寻身上寻找安慰,“要不我们俩一间吧。”
绫子嘴巴里嚼着软糖,不屑道:“你连姐姐生日都不知道,有什么资格。”
车恩秀被戳中痛处,反问:“难道你知道吗?”
“不知道。”绫子又丢了一颗糖进嘴里,“但是我没有自取其辱地说要跟春寻姐姐住一个房间。”
“Gosh,我好像也不知道。”宋知京惊坐起来,“是什么时候?”
“4月6号。”柳春寻看上去很平静,“不怪你们,是我从来都没有跟大家说过。”
“已经过去好久了……”
“但是,”柳春寻好像回忆起了什么东西似的,转过身对着朴惠拉说,“你怎么会知道啊?”
车恩秀敏锐地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什么什么什么?”
“惠拉给我发消息了,4月6号的时候,”柳春寻的语气有些犹疑,“祝我生日快乐。”
朴惠拉也想起来了,解释说:“你的档案不是都在公司嘛,我就去问了Staff姐姐,看了一下你的生日。”
“什么呀,朴惠拉。”郑敏贤看向对面,笑道,“你是为了展现你自己才瞒着我们的吗?”
“当然不是!”朴惠拉连连摆手,“我只是顺便看了一眼,就这么知道了而已。”
“算了,”车恩秀黯然神伤,“我是一个不称职的妹妹。”
郑敏贤长吁一口气,恨铁不成钢:“你现在才知道吗?”
最后在众人的推推搡搡之下,柳春寻和朴惠拉一起被安排到了一间房里,李在延和郑敏贤住在朝南的那间,剩下的大房间被宋知京和两个小孩儿光荣占领。柳春寻还在自己房间里,就听到隔壁传出一阵异常嘈杂的声音。
“3号房,”郑敏贤从对面伸出一个头,“安静点!”
柳春寻第一次跟人合宿,处处都局促不安。她把自己的东西快速收拾好,拿上手机就要出去。
朴惠拉一愣,问道:“去哪里?”
柳春寻自己也不太知道。她勉强想起一件要做的事,说:“昨天舞还没练熟……”
朴惠拉不等她说完:“我们吃完午饭一起去。两个人练的话效率高一点。”
柳春寻没话说了,只好又退回到自己的床头。她玩了一会手指头,又看了一会儿天花板。
026看不下去了,跳出来问:“你们不是已经相处了两个多月吗,怎么还这么尴尬?”
“是朋友关系,”柳春寻在心里想,“但还没到可以同住的程度。”
“没必要觉得太负担,”朴惠拉一边沿着洗手台摆放自己的护肤品一边说道,“我们今后不知道还要相处多久,迟早是要向彼此摊开一切的。”也许是因为年少入社的关系,她对出道后的事情看得很明晰:“从成为组合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是利益相关了,势必要不断参与彼此的生活,不断创造独有的回忆。没有一个人能真正地把自己和其他人隔绝起来。”
“所以多给我们一些信任吧,”她盯着柳春寻的眼睛,“大家都是很好的人。”
柳春寻没想到她把自己看得这么清楚,像一面水做的镜子,经历过现实的锻打,穿透它却只会触碰到柔软的内里。柳春寻感到自己变得透明了,她的隐藏,她的软弱,她的逃避,在这位队友面前被照了个彻底。
“孩子们,出来吃饭!”
李在延的声音远远地从餐厅传来,朴惠拉显然也听到了。她弯了弯嘴角,说:“走吧,不是还要练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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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习日复一日,柳春寻机械式地驱动着自己。026几次想要劝她喝一瓶体力恢复剂,但都以失败告终。不光是她,预备组的所有人都紧紧绷着一根弦,车恩秀天天在首尔和仁川之间往返,只有在车上才能挤出点时间写作业,也从来没叫过一声苦。所有人都享受着这种疲劳,因为这是努力的证明。好像如果足够努力,一切就都会一帆风顺。她们在不知前路地行走着,离9月越来越近了,谁也不知道还会出现什么变动。
柳春寻将自己置于极端的压力之中。她的位置是最不稳定的那一个,出道准备的这段时间里,DMK完全有可能已经找到了比自己更加优秀的天才级vocal——这并不是没有先例。所有人都有不可替代性,可是柳春寻的不可替代性是什么呢,她一直没有搞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