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白元修被吓得直接岔了气,咳得那叫是一个惊天动地,结果一抬头那凌乱的身影直接快凑他脸上了,给白元修吓得一拳就打了出去。
这拳刚出去白元修就心道糟了,他这一急是一点儿力道都没收,正常情况下能把树都给打断,要是这“鬼”是假的话,肯定要出事儿。
然而他这一拳却落入了一只冰凉的手掌,面前也同时多了个茶杯。
“小心噎到。”
明明是刚满上的茶,但入口的茶水温度却刚刚好。
等白元修终于缓过来的时候,就见那黑乎乎的身影朝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小弟,你回来啦。”
白元修快崩溃了:“二哥!?你这是在干嘛啊?”
白家次子抓了抓那头稻草似的头发,因为太黑了根本看不清表情,只能看见那两颗眼珠子里的眼白和两排白牙:“昨天夜里画画掉进墨缸里了,本来想来找人要水的,结果太困了就睡过去了。”
白元修:......
所以是从昨天半夜就睡在这屋里睡到了现在!?
不是,整个家里就没人发现他二哥不见了吗?
白家夫人一脸恍然大悟:“难怪今早去敲你房门你没应声。”
白大哥也说到:“啊,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看书看通宵了补觉呢,想着等太阳快落了再去叫你起床收拾。”
白元修听着这些话只感觉到一种久违的疲倦,比在魔教里抓着教主聊天、聊到话题全被终结的同时对方还一个劲犯困的情况还要累。
他本来以为魔教已经够离谱的了,现在忽然感觉好像他们家也不怎么正常。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么一闹,原本还有些僵硬的萧青也彻底放松了下来,之后白家夫人和白元修大哥再说什么时,萧青也能自己自如应对了。
白元修怕烫,只小口小口地喝着茶,正想着要不要找个机会再和他爹谈谈的时候,就听见一句“元修小时候穿粉蓝裙子可好看了”。
白元修刚刚进嘴的茶差点一口喷出去,他赶紧擦擦嘴、一把攥住他家娘亲的衣袖:“娘,这个就别说了吧?”
白家夫人一脸疑惑:“为什么?明明就很好看。”
白元修只想咆哮,那是好不好看的问题吗!?重点不对啊!
然而那边的母子二人根本没给白元修反驳的机会,直接拉着萧青就走了出去,边走还边说着“我带你去瞧”,就这么把白元修给扔在了原地。
白元修刚想追过去,就听见背后传来一声轻咳。
他一回头,好嘛,之前唯唯诺诺不敢出声的他爹这会儿板着腰,一下下捋着胡须,乍一看还挺有威严。
白元修冷漠开口:“爹,别装了,您老也不嫌累。”
白书达瞬间暴怒:“你这小兔崽子,说谁老呢!”
于是,白元修就又和他家老父亲一人一句地呛了起来,吵到最后就动上了手。
当然,是字面意思上的动手,扳手腕。
白元修的母亲祖上出过领兵几十万的将军,自然算是注重武艺本领的人家,而白书达能凭借书生的身份娶到这位娘子,自然也是有非同一般之处。
白元修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可手臂青筋却暴起:“爹,你这手劲儿松松吧,一会儿别手抖拿不动筷子了。”
白书达也和善地笑:“想认输就赶紧说,别在这儿啰嗦。”
于是两父子就这么假笑着,把面前的桌子都掰得抖了起来。
和堂屋里的氛围截然不同,宅子的另一边,白家夫人神神秘秘地搬出几卷画来,拿起其中一个小心摊开放在桌上。
画上的是个女童,穿着一条鹅黄色的襦裙,头上拿同色的丝带挽着两个兔耳朵似的发髻,娇俏灵动。
“这是元修三岁时的画像,”白家夫人眉眼柔和,声音里都带着笑意:“那会儿抓着我的手叫娘亲的时候,哎哟,那叫一个可爱。”
旁边的白家大哥附和:“没错没错,还会爬来我腿上要我哄他睡午觉,张口闭口就是哥哥抱。”
不知什么时候摸过来的白家二哥冷不丁地出声:“我还是觉得五岁那会儿更可爱。”
白家人似乎已经完全习惯了家中次子的神出鬼没,被突然搭话也没吓到,两人只点点头,继续把那些画卷一个个打开。
画里的都是衣饰不一的女童,一会儿表情娇憨,一会儿蹙眉生气,生气时脸颊微微鼓起,让本就婴儿肥的小脸看起来更圆了。
萧青每一张都看得很仔细,他一字不落地听着这母子三人所说的话,好像有种自己也和年幼的白元修是一起长大的错觉。
母子三人说了一会儿,那白家长子忽然看向萧青:“萧弟,你不想问问元修为什么小时候都是作女孩儿打扮吗?”
“萧弟”这个称呼还是不久前才定下的,主要是萧青是男子,他也不能拿寻常那样的称呼用,恰好他年纪比白元修还小上两岁,白家大哥就直接这么喊了。
萧青听到对方的话后愣了一瞬,他拿手指轻轻抚平了画纸边角的那点皱痕:“我想知道的,但......”
萧青此时微微低着头,虽然比一开始进宅子的时候放松了不少,但没了那刻意表现出的乖巧模样,他身上那股冷冰冰的疏离感一下子就透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