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元修往前一步挡在萧青身后,冷着脸看向面前怒气冲冲的男人。
男人颌下的胡须都在抖,显然是气得不轻:“青天白日的,成何体统!”
面对这样的贴脸呵斥,白元修一脸茫然:“抱歉,您是哪位啊?”
他这一句话直接像是点燃了炸药桶的火星,把面前的男人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我是你爹!”
周围暗搓搓围观的魔教探子们心想这人怎么说话呢,一上来就骂人?
他们正准备出去给自家护法撑场子,忽然就听见白元修道:“之前您老不是说不准我进门了吗?您忘啦?”
于是几位刚准备动弹的教众又悄悄缩了回去。
行吧,原来不是骂人,那真是他爹。
年过半百的白书达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呼吸的频率之快让人担心他下一秒就会直接晕过去。
眼看他像是站都站不稳了,一个伪装成茶铺伙计的教众摸过去准备扶人一把,避免这大庭广众之下的给闹出人命。
谁知道他才一靠近,那看上去颤颤巍巍的男人却一个反手、直接把那茶铺伙计过肩摔给摔在了地上。
众人:???
白元修啧了一声,把那还在一脸懵的茶铺伙计给扶起来,塞了几块碎银过去又朝对方比口型:去喝茶吃饭。
魔教有规矩,不得在没有教主允许的情况下私自探查教中人员的私事,像是护法家庭背景这种事当然算其中之一。
之前他们是想八卦两位护法的事儿,后面留着没走也是怕白元修他们受气,这会儿白元修开了口,他们当然也不会再留。
于是,这原本热热闹闹的街道一下子几乎就空了。
白元修:......
不是,之前围观的情报探子到底是有多少啊!朱雀堂这业务发展得离谱了点儿吧!?
不过他也顾不上这些了,只一个闪身挡在白书达和萧青之间,对着对他怒目而视的男人道:“事情就是之前我说的那样,不可能改!”
白书达这会儿没之前那么激动了,看到白元修的动作后,他只往旁边探头准备仔细看看白元修之前提过的人。
白元修心里还憋着气,这会儿看见他爹的动作就较上了劲儿,对方移一步白元修就跟着动一下,完全把那身后人挡得那叫一个严实。
忽然,白元修那嘚瑟的表情一顿,不甘不愿地往旁边站开。
他这一让开,就让白书达看见了一张白皙漂亮的脸。
那浑身写满了柔弱两个字的青年朝白书达露出一个乖巧的笑,两只手不自然地握着拳、神情紧张,终于像是鼓足了勇气似的说了一句“伯父好”,嗓音甜甜的,能百分百让上了年纪的人心软。
白书达见状一愣。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笑脸确实乖巧可爱,所以白书达哪怕心里再恼火也不好发作,只慢慢挺直腰板、不冷不热地应下了。
白书达看了看萧青,又瞥了眼站在一旁噘着嘴的小儿子,嘴唇动了动仿佛还想说什么,可最后也只冷哼一声,甩了袖子就转身走了。
等到白书达的身影已经彻底不在他们视野中后,萧青才松了一大口气,他脸上那具有迷惑性的笑容消失不见,只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在一边旁观着的白元修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之前那还鲜艳娇嫩的花已经被踩得稀烂,一块块粘在地上,看上去脏兮兮的。
白元修本想说一会儿再给萧青买新的,但忽然又想到这卖花的是魔教里的情报探子,那些教众离开了、不知道这花儿还有没有,而就在他犹豫的这一会儿,他看见萧青的头顶顶着块花瓣碎片。
白元修想也没想就伸手过去,可等真的触碰到对方的发丝时,那滑凉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在上面轻抚了两下。
等白元修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时候,就见萧青正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白元修那一股热气瞬间就腾上了脸,他羞窘着刚想为自己这行为找补,却见萧青垂下了眸子,只轻轻拿发顶在他掌心蹭了蹭。
只在那一瞬间,白元修自从他父亲出现起、就在心里翻涌着的那些焦躁就全都平息了下来。
他替萧青顺了顺鬓边的发丝,等放下手的时候顺势牵住了对方。
他们并肩前行,一起朝这城中的东侧走去。
白元修已经很久没回玉陵城了,上一次回来的时候他和家里吵得是不可开交,差点儿连那吃饭的大圆桌都给掀了。
当然,不是他掀,是他爹。
白家是这附近都闻名的书香之家,家主白书达当年年纪轻轻就中了探花,但因被各方打压最后也只做了七品官,几年前就已经告老还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