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鬼魂真的就如同他听说的传闻似的,飘飘忽忽的,看着就是没有脚。
白元修吓得魂都快飞了,但又不敢妄动,只绷紧了神经盯着那边的动静,希望只一次就把鬼魂的行动路径看个明白。
他听说冤魂厉鬼会徘徊的就是留念最重的地方,有些鬼魂还会在亡故之地反反复复重现死时的惨状,白元修就是想看看能不能碰上一回。
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关注着前方,在某一瞬间忽然意识到那白色的鬼影怎么就没了踪影。
他正想悄悄挪身子换个角度去看,忽然就背后一凉。
“你在干什么?”
这声音冷不丁地在他身后响起,白元修就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嗷的一声直接就从房顶上弹了起来。
他实在是吓疯了,举起手里的桃木剑一顿乱劈。
对于用剑的人来说,剑法已经成了一种本能,白元修这乱砍也有不小的威力,就在那木头剑尖划破了几块瓦片、直直朝面前的人影刺过去时,那桃木剑的势头却忽然一停。
两根雪白的手指夹着这木头做的剑,用劲巧妙,竟是没让它有丝毫损坏。
白元修也因手上感觉到的这股力道浑身一顿,在看清来人的面容后立刻就把剑扔了,嗖地一下就扑过去挂在对方身上。
“阿青,这里有鬼,有鬼!”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紧闭着眼、两只手死死搂着面前的人不松开,显然是被吓狠了。
萧青的手僵在半空,犹豫了半息、最后还是放到了白元修的背上轻轻拍了拍。
白元修依然抖个不停,甚至还有低低的啜泣声从萧青颈肩上传来,这让萧青嘴里的话转了半天,只变成一句:“没事了,我在呢。”
白元修不松手,萧青也不再说话,他只抱着怀里的人,一下下从对方后脑抚到脊背,动作又轻又缓。
在这样的安抚下,白元修没一会儿也缓过来了,他刚站直身体,就听见萧青道:“我以前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吗?什么鬼怪冤魂,都是假的。”
他这用词像是有些嫌弃,但声音却很温柔,让白元修根本发不出脾气来,只嘟囔了一句:“可我就是害怕嘛。”
白元修没听见回答,一抬头却正好看见萧青转过身去,让他根本不确定对方嘴角那点笑意是不是他眼花了。
白元修一想起刚刚的事也觉得有些脸热,他眯起眼凑过去:“你是不是笑我了?”
萧青一本正经,只掸了掸自己衣摆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没有。”
白元修被这两字干脆地堵了回来,捡起桃木剑比划了两下:“我说你也怪吓人的,干嘛要大晚上的在这宅子里晃悠。”
“什么晃悠?”萧青回了一句:“我才刚刚到。”
白元修的身体猛然僵住,他像是扭伤了脖子的人那样艰难地转过头去,就看见萧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白元修知道,萧青从不在这种事上开玩笑。
想起之前瞥见的那道白影,白元修瞬间就出了一身冷汗,他刚想开口说什么,就听见宅子一角响起了一声轻微的磕碰声。
那位置好巧不巧,正是白元修之前窥见幻影出现的地方。
白元修向来动作比脑子快,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一个闪身躲在了萧青的背后。
萧青见状,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怎么?不当大侠了?”
萧青说的是以前他们刚相识没多久的时候,当时,他们正好巧不巧地就碰上一件庄园闹鬼案。
那庄园荒废已久,阴冷潮湿,里面住着个一身红嫁衣的厉鬼,十分凶残,把所有靠近的人都拖走生吃了,可那地方太偏,衙门只远远立了个禁止靠近的牌子,也没怎么管。
白元修当时被一个疯疯癫癫的老翁缠上了,那人非说他是什么星君降世,求他赶紧去斩杀鬼怪。
在那荒废宅院里面对着那红衣鬼的时候,白元修已经怕得腿都在抖,可还是牢牢护在萧青前面,右手依然平稳地举着那柄剑。
反观现在,白元修直接就蹿到了萧青身后,还半蹲着身子,只从萧青肩膀那探出半个脑袋悄悄摸摸地往前面看。
听到萧青这话,白元修抬头看了对方一眼,正好和萧青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眸对上。
他不反驳,只伸出食指戳了戳萧青的肩:“快去看看。”
萧青移开视线,也没再挤兑白元修,脚尖一点、就像片雪花似的轻巧地落了下去。
白元修赶紧跟上,怀里还牢牢地抱着那柄桃木剑。
白元修的轻功不算很好,但落到地上时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更别说是擅长轻功的萧青了。
两人才像是真正的幻影一样,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宅院西南的角落阴影处。
白元修之前住进来的时候就怕那鬼看见灯火就不出来了,于是整个宅子里都没点灯笼,此时没有月光也没有烛火,两人都屏气凝神了大半天才听到了一声十分轻微的动静。
白元修刚想和萧青说什么也看不见、这么干等着也不是办法,结果刚往萧青那边靠近了些,手上就被对方握了一下。
“别怕。”
白元修心里一动,他想说“你想多了,我才没怕”,但终究还是没说出来,只悄悄又往萧青身边挪了小半步。
虽然白元修没说,但萧青显然也和他想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