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元修摁住自己腿,握拳往上面敲了两下:“衣服穿少了,有点儿冷。”
中年男人点点头:“确实,这会儿才入春,夜里风刮着确实会觉得凉。”
他正准备继续说下去,却忽然听白元修道:“这样吧,我能先租一个月吗?”
“那必然能呀,可......”男人追问了一句:“您不怕那......”
男人话没说完,但白元修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只赶紧道:“当然不怕,管他什么牛鬼蛇神,我统统一并给斩了。”
男人大喜过望,又说了几句奉承的话,拿了张合约来让白元修看,态度极好地在旁边一一解释说明。
白元修拿着那张合约跨进大门、把门闩给插上后,立刻就抱着脑袋蹲了下来。
他脑子里全是一路上听见的各种传闻,什么冤魂嚎哭,鬼影游荡等等,这大白天的让他全身寒毛直竖。
白元修给自己打气:“没事的没事的,都是假的。”
他反反复复催眠了自己好几遍,不由得无比怀念起当初萧青还陪着他的时候。
白元修深呼吸了一口气,他现在得抓紧时间把一切都给弄清楚了,等萧青醒了两人就能好好坐下来谈谈。
他想好了,反正他是认定萧青了,要是萧青愿意重新开始那他就再追求萧青一次,如果萧青不愿意......
白元修摇摇头,把这个设想从脑袋里甩出去。
要是真的那样,就到时候再说!这会儿平白浪费时间乱想也没用。
白元修在太阳下又站了一会儿,嘴里嘀嘀咕咕的,终于鼓足勇气,走进了这当年被血浸透的翟氏宅院。
这宅院确实气派,九曲回廊清静幽雅,庭院中还有几株稀有难栽培的兰花,有一小亭立在湖中央,能让人仿佛就踩在这清绿的水面上似的。
白元修四处看了看,发现这地方除了过于静了点儿之外没有什么问题。
宅子太大,能维持到现在这个水平多半那掌柜的没少下功夫,但白元修住进来可就没办法保证这样的整洁程度了。
毕竟他也就是在里面翻找查探下,也不是真的要里面住,如果可以的话,白元修希望今天就能把事情给弄清楚,不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入夜前白元修还有些紧张,就怕自己走着走着一转身就看见个长舌头的鬼魂吊在他面前。
可这紧张也是费力气的,他赶路又累,没一会儿就抱着剑睡了过去。
一夜无事。
第二天白元修一大早就出了门,他听说这附近有几处人家,都是在这儿南阳住了快百年的,是最好的消息来处。
一开始那屋主还十分警惕,但一听白元修那剑客的名号就立马开了门,态度热切得让白元修有些受宠若惊。
后来一问才知道,原来在约一年半以前,白元修在夏日暴雨中顺手救下的那对夫妇、正是面前这人的哥哥和嫂子。
男人的哥哥也是行走江湖之人,去年开春的时候,他按照往常习惯和妻子一起外出四处游历,结果一个受了伤、一个染了风寒。
当时白元修带着两人去治伤看病,那地方小,买不到太多物资,白元修后面知道两人还要赶路回家后顺便就把马车送给了他们。
白元修当时就只是随手一帮,但对于这户人家来说却是天大的恩情。
于是当白元修问起十六年前那件惨案时,这屋主只是迟疑了一瞬就起身,把门窗都关严了,压低声音细细和白元修说了起来。
而白元修才听到第一句话时就睁大了眼。
——传闻有误,翟家并没有绝后。
当年翟家老爷算是腰缠万贯,虽然商人地位不高、翟老爷年纪也不小了,但还是有无数人家想把女儿嫁进去。
那些被说亲的女子个个年轻貌美,可那翟老爷却只守着自己的妻子,从未动过纳妾的心思,旁人一边忍不住嘴碎两句,但转过头又觉得此人也是难得情深。
那翟夫人多年无子,于是收养了几个孩童养在膝下,两夫妇对其真心相待,确实也是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家人倒也欢乐。
可是天不遂人愿,十几年后,长子在运一船海货时丢了命,次子在外出时遇上心存报复的同行、被砍断了手,没多久也去世了。
这一来,家里就剩了个最小的女儿。
这姑娘虽是女儿身,但是却有着许多男子都比不上的聪慧坚毅,她暗中托人调查,得知两位兄长的死并不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