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萧青十二岁,他找上那西方魔教的时候,对于教主来说就跟一个成年人面前站了个才会走路孩童一样。
萧青当然打不过魔教的教主,对方连武器都没亮,像提只猫崽子一样就把萧青提了起来。
“当时我用尽所有的内力往他手腕打,你猜后面怎么样了?”
萧青并不是真的要白元修猜个结果,他问完后只自顾自地往下说:“那内力打在教主身上,就好像对着那烈日暴晒过的沙子砸了一拳似的,除了烫伤自己,什么结果都不会有。”
萧青战败了,教主虽然讨厌小孩儿但也不会下杀手,只是把萧青扔出了门。
那会儿萧青浑身是伤,被这么一扔也是伤上加伤,但好歹是没丢了命。
“两年后,我师父被仇家报复,我侥幸活了下来,恰好教主带着他的老虎在那儿游玩,他救了我。”
萧青垂着眸,语气也越来越慢,像是说困了:“教主是我的恩人,他愿意留着我......我就一辈子都待在魔教。”
“我师父是死了,但是他的仇人还活着,”萧青停顿了一下,长长呼出一口气:“一切......总是要算清的。”
之前,白元修在暗处看见那少年时就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会儿萧青一说,白元修才猛地应过来,他曾见过那个少年!
那是在半年前,他们还住在南边的一个小村子里,白元修还记得那天他一早就出了门,本来是打算摘点儿酸甜的野果回来个萧青开开胃,结果在山脚就看见了一只雪白的兔子。
他想起以前他们在花灯夜市上,萧青对那只兔子灯喜欢得紧,多半也是喜欢兔子的,于是白元修追着那兔子就进了山。
后来他追丢了兔子,又想着给萧青做酸甜鸡丝吃,又跑去打山鸡,可山鸡还没打到,他就听到萧青遇到危险的消息。
而那天他离得远、心里又急,这会儿仔细回想了才发现,绑走苏无思和萧青的少年和那天袭击萧青的就是同一人!
一想起这事,白元修就回忆起村里曾整日受他帮忙的村民们,在事后都一个个躲得远远的,全都一副躲瘟神的样子,生怕和白元修他们扯上关系。
而那个来给他报信的男人,竟是却是在往日里最胆小怕事的。
白元修忍不住朝萧青看过去。
那事发生的第二天,萧青原本正替一个小孩儿捡起了藤球,可下一秒,邻居的婶子就脸色大变地冲出来、一把将那孩子拽回了家,萧青当时拿着藤球那落寞的样子让白元修记了好久。
白元修的视线忽然一顿。
他匆匆起身朝萧青大步走过去,直接伸出手往对方额头上一摸。
手掌下的温度高得过分,白元修瞬间脸色沉了下来,他暗骂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倒是轻柔。
“萧青,萧青?”他对怀里的人喊了两声,但萧青依然紧紧闭着眼,呼吸粗重。
白元修看了看空荡荡的四周,果断就开始脱衣服。
白元修不喜欢穿冬衣,而之前为了方便行动也没穿多厚的外袍,就连件防雪的斗篷都没有,这会儿只能拿外衫盖在萧青身上,虽然没被子那么能保暖,但也聊胜于无。
本来就烧得晕的人感觉到了热源,难受得只想挣开,白元修手臂使了劲,把人紧紧箍在怀里,像是哄小孩儿那样一下下在对方背上轻拍着,好一会儿才让萧青彻底睡过去。
白元修不禁庆幸自己没中了迷药,这会儿内力还能用,不然这温度他多半也得冻僵。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脸颊烧得通红的萧青,只在心里把那少年收拾了上百遍。
这地牢看着简单,实则用的材质、结构设计都十分巧妙,白元修刚刚掉下来那地方根本就是陷阱,那通道湿滑,一处借力点都没有,只要进来了就别想再从原路出去。
白元修的玄铁精剑是能削铁如泥不错,可偏偏这地牢里的栏杆也是玄铁精做的,他们身后这岩石又坚硬得离谱,就算是把那剑砍碎了也破坏不了。
这样的强度,江湖上或许也就是魔教的教主能将其破坏了出去,其他人就只能成为阶下囚。
按照萧青之前说的,苏无思被关在离这儿最远的一处监牢,习武之人五感发达,可凭白元修的耳力根本没听到任何动静,就证明苏无思的位置离他们绝对不近。
白元修不禁想,在这毫无人烟的鞍央山里建这么多牢房,这宅子的主人究竟是想拿来关谁的?
白元修只想了一小会儿就停住了脑子,没办法,他现在脑子一动就全是萧青的事,越想越搞不明白,只会单单搞得头疼。
他重重叹了口气,把下巴搁在萧青的头顶小声嘟囔:“真是欠你的。”
冬日大雪纷纷,而蓬松的积雪成了绝佳的隔音材料,让这阴寒的地牢里寂静不已,仿佛成了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