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元修干脆坐起来,反正习武之人嘛,管他正道邪道的,警惕点儿那不是正常的吗?
他这一起起得太猛了,看到面前那人的脸是还以为自己出了幻觉。
这人一身白袍、上有金线修纹,仪态完美,完全是一副大家贵公子的模样。
白元修惊讶道:“是你?”
这人正是白元修曾经在破庙里碰见的那个青年,当时他忙着关心萧青的状况,都没和人多打什么交道。
青年弯着眼,脸上是真切的喜悦:“又见面了,白、大、侠。”
半个时辰后,白元修觉得自己多半是酒喝多了,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儿转不过来。
这位叫关仪的青年不仅是那江湖上那新兴势力的头领,还是关家的人。
白元修小心翼翼地问:“呃关兄......你最近,或许、应该、大概没回过家吧?”
关仪一收手里的折扇,笑眯眯道:“不巧,前天刚从家里出来。”
白元修哀嚎一声,只觉得自己是体质奇怪外加运气极差!怎么这种事儿都能给他碰上!
其实魔教里也没人知道,白元修其实根本不是他所说的“自幼浪迹江湖”,而是出自那大璟有名的书香门第——白家。
而那关仪所在的关家,和白家是世交,是那种如果一起做官了,不由分说就会一起绑定官场共存亡的程度。
关仪是那关家老太爷老来得子,和现在的关家家主是兄弟关系,理论上白元修该叫对方一声叔叔。
小时候,关仪没少拿这事儿逗白元修,后来两人长大了点才在私下以兄弟相称。
但对于白元修来说,那是快十年前的事情了!
怎么说呢,就有一种散养猫在外叱咤风云,在家门口被一起混的野猫们碰上了,问“丧彪,他们为什么叫你‘咪咪’”的感觉。
就很尴尬!
关仪喝了口茶,慢慢悠悠道:“放心吧,我没跟他们说你的事儿。”
白元修顿时松了口气,可这口气还没松彻底,就听见关仪道:“但他们让你今年中秋回去吃饭。”
去年中秋的时候白元修正和家里闹矛盾,一赌气就拽着萧青四处跑,就是不回家。
现在家里似乎是退让了一步,但白元修对他父亲可太了解了,他知道这矛盾根本没法儿轻易解决,现在一想起来就头疼:“再说吧。”
白元修直接问关仪知不知道魔教朱雀堂主和左护法的消息,而正如白元修所料,这两人是经关仪的手才消失的。
“但你来晚了,”关仪叹了口气:“八天前,交易完成,那人已经把他们给带走了。”
“那人?”白元修继续追问:“只有一个人?是男子吗?”
关仪点点头:“没错,但是我们也只是拿钱办事,不知道那人具体是怎么控制住这魔教两大高手的。”
据关仪所说,他们也不干作奸犯科的事,只是当个中介帮个忙,正常情况下也不会接这绑架的单子。
可那人以武道起誓、甚至还愿意签字画押,保证绝不伤人,关仪又心软,看那人言辞恳切、磕得头都破了,这才同意了下来。
关仪说道:“其实朱雀堂主只是个引子,那人从一开始想要找的就是左护法。”
白元修心里一紧,就听关仪继续道:“按他的说法,魔教左护法好像和十六年前的那件事有关。”
十六年前,江湖上曾发生过一起骇人听闻的惨案,南阳的一商贾之家,全家上下连同仆从等一共四十三口人,一夜间惨死,无一幸免。
那商人家境富裕,被发现时那屋里值钱的物件全都没了,于是当时众人就猜这事是商业上的仇敌报复,或是有眼红钱财的盗贼入室杀人行窃。
因为死的人太多,当时这案子还闹到了京城去,第二年,官府就抓了一伙马匪全砍了头,可算是大快人心。
可现在看来,那些被砍了的马匪们只是替罪羊罢了。
看着关仪表情有些犹豫,白元修问:“怎么了吗?”
关仪沉吟许久,才压低声音道:“这件事本来不该说......我看着那前来求助的,应该是个少年,年纪也就十五六岁。”
十六岁的少年,十六年前的灭门惨案。
白元修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但他的脑海里去忽然蹦出曾经他刚加入魔教后没多久的一幕。
那时他还只是会点儿剑法的愣头青,连血都没怎么见过,更别说杀人。
可江湖,总是要分胜负、定生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