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又想起那把讨厌的小银剑——
装上风随肆的魂珠后,它便追着沈峰转。不管月空落有多崩溃。
他忽而愤愤地想:反正这两个惹他生气的家伙就是打不散的鸳鸯,即便转世了,失忆了,都还是又莫名其妙黏糊到一块儿去了。让他们哪里凉快滚哪儿去吧。
于是月空落的语气变得中气十足,“你自己回想吧!我不管你了!”说罢,他转身就走。
只是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臂。
“……哥……月、月空落?怎么突然生气了?”
隐灵试着呼唤他,一个非常亲近的词溜到他嘴边。但是因为太亲近太顺畅,他反而不好意思说出口。
月天清还好意思问他为什么生气?!
月空落瞪着他,忽而想起月天清此时不记得风随肆,更不知道沈峰就是风随肆的转世,这说明他和沈峰的相遇是偶然。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幽幽道:“没关系,反正你气我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我习惯了。”
隐灵察觉到从前的自己和月空落关系不合,尴尬地挠脸,“哈哈……”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天边出现一丝亮光。
月空落把自己的传音给了隐灵,“你之前半年没和我联系,我担心死了。之后每周给我传音一次,听到没有?”
“知道了。不过……”
“忘了传音怎么用?”
“不是。”隐灵摇摇头,而后认真地看向月空落,问出他想问很久的问题,“既然你是我哥哥,那么想必你知道过去的我想要寻找什么吧?我隐约记得我要找什么东西。”
月空落的脸上先是一片空白,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脸色变冷,眼中浮现某种可以称得上哀戚的情绪。
隐灵对此早有心理准备。每当他想开口问的时候,总会有一种担忧的情绪阻止他。不过他还是问了,他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是月空落眨眨眼,很快收拾好情绪,笑着对隐灵道:“等下次见面,我和你说吧。”
说罢,他起手燃符,“天清,回头见。”
“等等……”
但这次隐灵没能拉住月空落。月空落踏入传送阵,只在他指尖留下衣物的触感。
日光渐渐从地平线照射到他身上,隐灵感到温暖。他回想起刚才月空落笑眼中闪动的泪光,一时有些不知要不要在下次继续问这个问题。
他又在悬崖边看了一会儿日出,默默回到院中。
风随肆已经起了,正在到处找他。看见隐灵好端端地从外面回来,长呼一口气,“你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你又去鬼界了。”
隐灵的心情轻快了些,笑道:“不至于。”
他想告诉沈峰,自己的哥哥来找自己了。但是话到嘴边,他又不想说了。因为比起突然冒出来的哥哥,他还是更信任沈峰。他下意识不想和沈峰分开。
饭后,风随肆对隐灵道:“我要闭关破境了,之后一段时间没人给你做饭,你去镇上的店吃吧。”他已经向镇上的店里打过招呼,留下足够的钱。
隐灵道:“我也可以试着自己做饭。”
“可是你胡子眉毛留了这么长,烧着了怎么办?”
隐灵刚要说可以直接剪掉,却想起自己是太清君子,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他的失忆是有贼人陷害,此时留着胡子眉毛当作掩盖才好。于是他只得道:“好罢。”
“若是你一个人呆着无聊,就去镇上玩玩吧。”
隐灵心中戚戚然,道:“好罢。”
“不过与人交往千万要留个心眼,你失忆的事情可能并不简单,不要轻易相信突然靠近你的人。”
隐灵想起态度变化莫测的月空落,心中仿佛有一阵寒风吹过,吹得他心冷,凉凉地道:“好罢。”
风随肆感觉他呆呆的有点可爱,随后发现自己认为一个老者可爱,似乎太不尊重对方,清咳两声,最后叮嘱两句,便去闭关了。
隐灵闲来无事,想起茶楼里关于太清君子的说书,决定去茶楼喝茶听书。虽然说书人的话不可全信,但是想来也有真人真事助他回忆一二。
香茗一盏,茶点两碟,下午的阳光正正好照在桌子上。隐灵坐在茶楼靠窗的位置,感觉这场景有些熟悉。可能自己以前也这样在茶楼坐过。
这说书,他刚开始听,觉得全是扯淡,但是等他慢慢想起来,他才发觉说书先生说的居然八九不离十。
只是这记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基本全部断在无静有凡死时,再往后的事情,他自己记不起来,说书先生也只说后面的都是他的推测和传言,实情他并不清楚。
目前隐灵只知道自己上天了一次。中途肯定又出了什么事情下来了,不然自己现在应该在天上当神仙,而不是在茶楼靠说书回忆过去。
待能了解的事情在茶楼了解得差不多了,隐灵便不再来茶楼。
他劈柴做饭,扫院锄地,以前完全不熟悉的事情,居然一件件地找出经验,而不是像一开始一般手忙脚乱。
但是他总觉得少了什么。
他拿着扫把,看向风随肆紧闭的房门。
其实沈峰不过闭关五六天,他却像五六年没和沈峰见面似的思念。
实在是太无聊了。这小辈还没出来,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吗?
隐灵又一次升起推开那房门的念头。